若是陛下不耐烦哄着昭仪了,后宫里面还不多得是年轻鲜嫩得跟花骨朵似的姑娘等着被陛下宠幸?
昭仪怎么就不开窍呢!
唐妙蓉不知道自己宫里奴婢们的想法,正坐在矮凳上让忆柳给自己梳头。
泰兴帝近几日得空就转到自己宫门口碰运气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故意让人关闭宫门称病。
但想起泰兴帝之前那些话,她总是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起两人这几年相依相偎,心里就越委屈,明知道自己的做法就是“恃宠而骄”,可还是不甘心对他服软。
她宁可泰兴帝就此恼了自己找寻新欢,也不肯低头的。
“随便绾个最简单的圆髻,插几只云头玉簪就行了,去照顾姐姐和探视孩子们用不着盛装打扮。”唐妙蓉随口吩咐,话一出口,自己便怔住了。
唐妙蓉对着打磨得光滑的铜镜露出一个笑容,却看到镜子里的年轻妇人眼神暗淡,嘴角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了似的根本翘不起来,明艳的脸上自然流露了苦涩和哀婉的神情。
她原本因为相貌出众、身材窈窕,在闺阁里的日子,最喜欢做的便是梳妆打扮,九分的美貌也能展现出倾国倾城的风采,怎么如今却懒起画峨眉了?
惊慌失措的一把按下铜镜,唐妙蓉站起身,在宫中茫然四顾。
她的神色与寻常相异,吓得宫中伺候的奴婢跪了一地。
忆柳和怀杏一见不好,赶忙左右将她夹在中央,用力捏着她的手掌试图将人唤醒。
唐妙蓉手上一疼回,霎时过神来,她转头看着怀杏摇了摇头,低声说一句:“我没事的,你们别担心了。”
随即,唐妙蓉失魂落魄的往宫外走,几步之后又忽然停下脚步。
她慢慢垂下头,满腹心事的抬手捧着脸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才露出与往日无异的笑容,柔声说:“先去望月宫接安乐几个,带他们一起去凤兴宫请安。”
唐慧颖贵为皇后,宫中子女都要称她一声“母后”。
即使现在唐慧颖病重没精力打理后宫了,从小就因为她贤惠而受到良好照顾的皇子皇女们也理应每日在唐慧颖的寝殿外磕头请安以示孝道。
唐妙蓉本就是目下无尘的性子,这时候担忧唐皇后的病情还来不及,更不允许自己带着的三个孩子因为唐皇后无力主持后宫而对她怠慢,进而令唐皇后心中不快。
因此,唐妙蓉每日前往凤兴宫都会先去望月宫带领孩子们一同前去。
八皇子萧融的母亲吴昭容也是个温婉多情的美人,曾经在唐皇后怀着小儿子萧觉的时候运气好,被泰兴帝幸了一回,一举得男。
可惜吴昭容的运气都在这一次用完了,她从来不得泰兴帝喜爱,除了那一次之外,守了许多年的活寡。
吴昭容平日里笑口常开,心里却是有成算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博得帝王垂怜,便一直守着儿子安心过日子。
暗中观察了几年之后,确定帝王宠爱无法期盼,而唐皇后贤良大度、对后宫子女均视如己出之后,立刻像寻常家庭的婢妾伺候主母一样尊敬着唐皇后。
若非唐皇后有个亲妹妹同在后宫,吴昭容宁可住在凤兴宫里,日夜照顾唐皇后。
这样既能够回报唐皇后这些年对自己母子的照拂,又可以显出自己知恩图报的好性子,日后让泰兴帝想起结发之妻,也能顺便回忆起守规矩的自己,进而对她唯一的儿子萧融多一些宽容照顾。
唐妙蓉撑着笑容走进凤兴宫,吴昭容立刻上前与她见礼,与唐妙蓉同来的萧仁和天佑一一像唐皇后请安问好,然后又和萧融打招呼,凤兴宫霎时多了些热闹的氛围。
唯独安乐没纠缠在这些人际关系里。
她直接爬上床榻,抱着唐皇后的手臂撒娇:“母后,母后你快好起来,咱们去赏菊。花园里的菊花都开了,各种各样的特别好看。我听母妃说往年这时候都要过重阳节,吃蟹、喝酒、登高、赏菊的。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今年我们一起看花好不好?”
唐皇后斜倚在靠垫上,看着安乐的眼神中立刻盈满了慈爱。
她用枯瘦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安乐细软的头发,像是安抚小动物似的哄着:“母后病得不重,没看御医都说我这身体再拖几年也没问题吗?安乐不要担心母后,咱们今年好好过重阳,母后陪着安乐吃螃蟹,还给安乐簪花。”
安乐立刻绽开笑容,小脑袋不停往她怀里拱,软绵绵的说:“母后一直好好的,我才高兴,母后要说话算话。”
唐妙蓉见安乐逗得唐皇后喜笑颜开,自己心里也十分高兴。
一放下心,她便起身去外殿寻听荷,打算向她询问唐皇后昨日睡眠如何,没想到萧仁见左右无人主意,悄悄跟了出去。
萧仁拉住唐妙蓉的衣衫,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说:“昭仪也不要伤心,父皇、父皇对你不好,我长大了对你好。”
唐妙蓉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跟泰兴帝闹得不愉快的事情竟然已经传到望月宫里,可听到萧仁说的话,心里又十分暖和。
谁人真心对待他人,不希望能得到同样温暖的回报呢?
她伸手轻轻揉着萧仁头顶,柔声道:“阿仁真是个好孩子,我等你日后孝顺。”
萧仁顺势抱住唐妙蓉,连脸埋在她怀中,无人主意到他的嘴角绽放了一抹开心的笑容。
他心想:要是昭仪能一直跟父皇闹脾气下去,永远别再搭理父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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