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素来不是个有文化素养的慈和老太太,从来秉持着能动手的事情从来不吵吵的原则。
她现在坐在凤兴宫主位上,张扬的伸着手指头,对跪在地毯上的唐皇后劈头盖脸辱骂道:“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年老色衰不得宠爱就算了,怎么这么心狠,一面把自己亲妹妹弄进宫当小妾,一面指使她把我的侄女关押起来。天下女人再狠毒也没有超过你的了,你还有脸高居中宫,我呸!乡野村夫的婆娘丰年多割了几石麦子还知道给自己男人买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服侍呢,偏你容不下后宫的女人!可怜我侄女被人捆着,身上都破皮了!日后还怎么见人!”
张皇后前言不搭后语,只图自己骂的爽快,唐皇后也不和她顶嘴,只管姿态娴雅的跪在地上,按照婆媳多年相处的习惯,唐皇后只要等着张太后耍够了威风,自然会离开的。
可她没想到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张太后骂着骂着忽然摔过来一个茶碗,直接砸在她额角上,唐皇后眼前一黑,人已经扑倒在地昏了过去。
“母后!”太子已经娶妃,唐皇后是个宽和的婆婆,从来不因为太子妃三年一无所出而有怨言,甚至拦着朝臣给儿子纳妾的建议不让儿媳为难,太子妃杨雪瑶和唐皇后婆媳关系极为亲密,一见唐太后被砸晕过去,杨雪瑶已经花容失色的尖叫出声。
太子萧衍和安乐乘坐的车辇刚跨进凤兴宫大门,尚未来得及下车,太子妃的尖叫声已经传入他们耳中。
“大哥,我听见有人高呼‘母后’儿子,母后是不是出事儿了?”安乐一惊,赶忙抓紧萧衍的手掌询问。
那声音分明是妻子杨雪瑶的,她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能让她失声尖叫,母后必然出了事,而会让自己母后不舒坦的除了喜欢故意找麻烦的张太后还有谁?萧衍对这事儿心里明镜似的。
他拍了拍安乐的脸蛋,低声吩咐:“你在车上等着,父皇过来了再跟他一起进门,省得祖母为难你。”
“你们还愣了干什么?!快去找御医!”萧衍飞快下了车,直接对身后跟着的内侍怒喝,自己转身飞奔进门,顾不上给张太后行礼便直接抱起母亲冲进内殿,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在床榻上。
太子妃向张太后敷衍的行了个礼,已经跟着萧衍走进内殿,小声将刚刚的事情重复出来。
萧衍眯起眼睛点点头,低声吩咐:“我刚刚去望月宫一片平静,就算张惠妃和崔蒹葭被姨母关起来了也有父皇给她撑腰,你不要多管,只照顾好母亲就好了。”
杨雪瑶眉头微蹙,晦气的说:“张惠妃就不是个消停的,明知道安乐因为什么而大病一场还带着崔蒹葭过去,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么。活该被昭仪修理,可惜母后摊上这场无妄之灾。”
“别说了。”太子心烦的打断妻子的话,沉着脸等在一旁,他看不起张太后出身,可那到底是亲祖母,自己妻子说这种话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泰兴帝到达凤兴宫自有人通报,安乐一听到声音,立刻从马车里钻出来,截住泰兴帝往他怀里钻,毫不留情的告起黑状:“祖母因为母妃关押了惠妃娘娘和崔姑娘把母后打晕了。”
说完话,安乐抱住泰兴帝的脖颈,脸蛋磨蹭着他脖颈带着哭腔的说:“可我和大哥出门的时候张惠妃跟崔姑娘还在配殿里呢,太后怎么知道的?爹爹,母后一直没醒过来,她会不会伤得很严重啊?安乐好害怕。”
泰兴帝手掌轻轻摩挲着女儿的脊背,柔声哄道:“安乐不怕,御医的医术都很高明,蕙颖马上就会好过来的。”
话虽如此,泰兴帝脸上却是一片寒霜,他眼中跃动的怒火被竭力压制,身侧手掌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慢慢吸了一口气,拍拍唐妙蓉的手掌低声说:“去带着安乐去内殿找蕙颖吧。”
唐妙蓉忧心的看向泰兴帝,视线与他纠缠半晌,最终点点头,牵着安乐直奔内殿而去,她心里知道,从安乐落水到姐姐唐皇后被打伤,张太后接连的张狂行径彻底惹怒丈夫了,他们母子之间必将爆发一场激烈冲突。
泰兴帝沉着脸,跨过门槛走进门。
张太后有一瞬间的瑟缩,随即高高扬起脖颈,露出傲慢的笑容瞪着泰兴帝一步步走到面前,她见泰兴帝停住脚步,露出一抹充满胜利味道的得意笑容,伸手去拉泰兴帝,习惯性的说:“别见礼了……”
泰兴帝却抬臂错开张太后的伸过来的手掌,头也不回的对王公百吩咐:“张氏不守宫规,降为美人,迁出桂芳宫。崔氏女纵奴行凶,打伤公主,送到东都行宫教养,永生不得入京。”
随后他低笑一声,看着完全僵住的张太后,轻声说:“扶太后去太庙祈福吧,每日跪为先皇后跪两个时辰,提神醒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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