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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不及拆下手臂上的固定带,陈阿娇一行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不比来时,回去这一路行程十分紧凑,毕竟已然十二月中旬了。再不加紧赶路,只恐要错过除夕之夜。
终于,在除夕前最后一日,他们抵达了长安。
陈阿娇手臂上的白布是刘彻亲手除去的。虽好了,右手却不敢太过用力,唯恐再有复发。两人已然商量妥当,绝口不提都受过伤的事,唯恐家中长辈忧心。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沿途从民间购置了一些当地土特作为礼物送给太后等人。而跟随他们的侍卫一行也获得了特召,将同他们一同入宫。
宫内,馆陶长公主一家除了那个云游在外不知归期的陈蟜,其余人已全部在未央宫中等候,就连平时很不轻易出长乐宫的窦太后也在刘嫖的搀扶下等在了未央宫中殿。待刘启在前殿封赏完一干侍卫,方面露喜色带着太子和太子妃到了这中殿中来。
一‘看到’刘彻和陈阿娇进来了,窦太后便忙不迭的将他们叫到跟前,用手摩挲了一会儿,连口说他们瘦了,刘嫖和陈午心头更不必说,就连那王娡,虽然讨厌陈阿娇,却也不得不应和着夸了半天。
待得陈阿娇和刘彻将买来的土特分与他们之后。王娡把玩着那土特,才面带笑容地问了句:“娇娇可有什么好消息了?今儿一看到你兄长的长子,我这心头啊,便是欢喜的不得了。”
此言一出,场面瞬时冷峻。
莫说窦太后和刘嫖两人,就连刘彻心头的喜悦也荡然无存。
他看着一心扮演好婆婆的阿母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对陈阿娇腹中血脉的期盼,有种想要不顾一切冷笑质问的冲动:是了,他的好阿母还不知道这一殿的人除了她和阿娇姐,其余人都知道了她下绝子药给阿娇姐的事。
随着王娡越说越过分,窦太后终于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明日便是除夕,你们这些小辈可不要怪我没教:说话啊,要凭点良心,切莫满口胡言。不然这昊天大帝要是听了,要将那口不对心,口蜜腹剑的人带了去,可不要追悔莫及。”
王娡一愣,虽不知道窦太后想要敲打的是谁,却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刘彻见她这样子,心头更是一片冰凉。
这头刘嫖早已走上前来,拉着陈阿娇看了半天:“娇娇,你的手是怎么了?这般垂着,可是受了什么伤?”
陈阿娇一愣,没想到她已然装的很好,却仍是被刘嫖给发现了。
刘嫖这话一出口,却是让窦太后急了:“怎么了?受伤?这可了不得,快去找太医令来,是我老糊涂了,早该叫太医令候着,等他们一回来就给看看,这一路风霜雨露的,可比不得在家里头舒坦。不知道这两个孩子遭了多少罪。”
刘彻羡慕的看着,只觉得这才是亲母:一眼便能发现孩子的身子不妥……
正胡思乱想着呢,却听刘嫖又道了句:“彘儿这是怎么了?我看你也有些不舒坦?彘儿,你们这一路真的顺利无比?不是被追杀了两次吗?当真是毫发无损就渡过了?”
王娡此时方大叫一声:“什么?彘儿受了伤?快让我看看,哪儿伤了啊,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说呢?难道是为了帮谁挡了刀子?”
还别说,她算是说对了,刘彻背后那伤不就是为了帮陈阿娇挡长矛所致的吗?
别人不清楚王娡,刘彻却是十分清楚的:她虽然喊着要看他是哪儿受了伤,眼神中涌上的,却是他十分熟悉的神色--这是,又想要算计人了。
刘彻往陈阿娇身边靠了靠:“我没事,伤了的是阿娇姐,她当时为了救我用剑砍断了长矛,震伤了右臂。”
他一边说着,一边密切关注着王娡,果然见她眼中的神色淡了不少。仿佛没了精神。
这一下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测,一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悲伤--他也是在乎的,也是想要得到哪怕一次来自亲母的不含任何利益关系的单纯关爱。可得不到就是得不到,他始终还是妄想了,贪图了不该贪图的东西。
陈阿娇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刘彻会说出这番话来:毕竟这样说,便是将全部的好处都给了她,日后只怕他想要为难她,也会落人口实了。
难道,还是因为他太小了?
可是过了明日,他也有十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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