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昔时一把挥开他,“少来烦我。”
言罢还指了指他胸口,念道:“挡着道了你。”
“……”
且说听君在店内转了一圈,除了那支笛子,也没看见别的什么熟悉之物,她行至店门口正将要走。身后忽听得适才叫卖的伙计喃喃自语:
“嘿,奇了怪了,这笛子哪里去了……”
掌柜本在台前算账,因他这般说,忙丢下算盘跑来看。这一瞧,果真那架子上空空如也,他皱眉叫了一声:“不好,又丢东西了!”正见着听君还没走出门,他急急上前就将其拽住。
“姑娘,姑娘且慢!”
听君停了脚,疑惑地望着他。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眸中一沉,问道:“方才……那根笛子,你可知去了哪里?”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听君未及多想就摇头。却听那一边儿的伙计冷哼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对这笛子挺上心的么,咱们叫了价,你却又买不起……该不会是求而不得,就用偷的吧?”
大概是被他此话吸引,周遭登时就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听君面露尴尬之色,左右为难,却仍是不发一语。
那掌柜的倒也不似这伙计一般刻薄,只好声好气道:“姑娘,实不相瞒,我这小店近日老是丢失古玩。小伙计怀疑你也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大家伙都看到只有你对那笛子情有独钟。
这样吧,你若是当真拿了,眼下还给我,我就当做是什么也没看见,也不追究你什么,你看如何?”
见他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摆明了认定东西是她拿的,听君纠结地咬了咬下唇,一双眼睛看着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周遭众人观得她这般反应,不由指责起来。
“赵掌柜都这么说了,你这姑娘怎么这般不识趣。”
“就是,不过是看你是个姑娘家,脸皮儿薄才说不追究的,你若是拿了,交出来人家也不会拉你去见官。”
……
耳边尽是这纷纷扰扰的话,听君四下里一扫,只好摆手伸出食指。
——东西真的不是我拿的。
那掌柜看她如此比划,先是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就有人道:
“啊哟,这姑娘是个哑巴啊……”
接着便听得另一人一声叹息:“亏得生的端端正正的,想不到是个哑巴。”
“即便是哑巴,也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呀。”
“就是……”
周围数十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这一瞬即使是阳光满城,听君也觉得浑身冰冷刺骨,手脚麻木得动弹不得。
只因自己哑了,却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该进这铺子里看什么笛子……
掌柜见她不能说话,又受人指指点点,反而不再好多说什么。场面这般僵持着,正在此时,那人群之中忽听一人轻轻一笑。
“掌柜的,你家要的笛子,莫非是这一支?”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那门边靠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墨灰的细锦衣,青丝高高束起,眉目间蕴含一股迫人的英气,话语里三分带笑。他手里转着一根碧玉笛子,神情悠然自得。
掌柜一眼见着那笛子的确是自己店中之物,忙小跑过去。
“啊,这笛子……不知这位公子是从何处拾得的?”
昔时把那笛子把玩了个遍,耸了耸肩:“拾的?这支笛子,我可是从那位伙计小哥的身上搜来的,至于他是打哪里弄来的,你可得问他了。”
“这……”那伙计当即一呆,猛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
他此话一出,掌柜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连想到近日店中屡屡丢失东西,一直以为是看管不周,竟不料会是家贼所为。
“掌、掌柜的……”
“混账东西!”他瞪着眼喝道,“待会儿我再收拾你。”言罢,他表情一转,又对着昔时笑道:“都怪小可管教不严,此番还真是多谢这位公子了……”
掌柜正伸手要去拿那笛子,不想昔时却将手一抬,举到一边儿,提醒道:
“掌柜的,你好像还忘了什么事?”
“诶?”他自没领悟这句话的意思,待见得昔时唇角一弯,使了使眼色,他才恍然,忙又走至听君身前,弯腰大大行了个礼。
“方才都怪老朽失言,还望姑娘莫要责怪才是。”
听君平生几时受过人这么大的礼,赶紧伸手扶他起来,将手一摆,表示并不介怀。
那掌柜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向昔时讪笑道:“公子,您看……”
“哎,掌柜的,你可真不会做生意。”不想他拿着那支笛子,颇为不看好地走了几步,神色鄙夷道,“就为了这么个破玩意儿,还让人家姑娘家如此难堪,连我都瞧不下去了。”
“是是是,公子教训的是。”
昔时把那玉笛在指尖挽了个花,笑问道:“多少钱,你出个价?”
“诶?”这话锋转得太快,他愣了一瞬,方反应过来,“五、五十两。”
昔时微微一颔首,自腰间抽了一张银票来,放到他手里。
“这是一百两的银票,找钱吧。”
“诶诶,好”手上轻飘飘的一张薄纸,倒让他喜笑颜开,捏着那票子就朝底下吩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银子!”
那伙计还呆在原地,被他这么一喝,忙点头应下。
瞧着好戏散场,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周围的人零零落落地都又走开了。
听君在心里头犹自捏了把汗,闭目悄悄松了口气。待得再睁眼时,入目即是一双粲然星眸,她呆了呆。
只见那人往她跟前一凑,笑得斯文优雅。
“哟,哑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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