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涂问他:“怎么样?”
“先去医院吧。”他向她投去安慰的目光,脱下白袍盖在汤汤身上。
汤汤被他碰的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搓眼睛,却被徐景弋止住,把小孩子捞起来抱在怀里,谢过老师,向外走。
汤汤无精打采的趴在他肩头,看着跟在后面的涂涂。
涂涂看着心都要碎了,一个劲儿的自责:“都是我不好,今天就不应该让他上学。”
“别自责,”徐景弋把汤汤抱进车后座躺好,回身揉揉她的头发:“你也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
涂涂不语。总之,都怪她。
开车回医院,涂涂要去急诊挂号却被徐景弋拦住了。
车里备有一次性口罩,他抽了一只给汤汤带好,看小孩子恹恹的,十分不忍心的同涂涂做思想准备:“涂涂,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控制得了的,对不对?”
涂涂还在不解,徐景弋一手抱着汤汤,一手牵过她,“只要我们在一起,难关总会度过去,对不对?”
“景弋……”她已经觉察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涂涂,”他终于狠了狠心,“我想我们应该送汤汤去血液科。”
血液科当值的是冷美人。
抽血、化验、做检查,折腾一顿之后,冷美人发现,面对自己的同事并不像面对病人家属那样的轻松,甚至她有一点自责的难以启齿,就像是她是带来瘟神的那个人一样。
“苏护士,我和徐医生是同僚,”冷美人总是高冷,不习惯唤别人的昵称:“有些事情……徐医生也知道,其实化验也只是为了拿一个具体数据而已。患者眼眶肿胀发青呈淡绿色,下颚淋巴结肿大,鼻血不止——已经可以确诊,aml,最恶劣的急性髓性白血病。”
即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涂涂知道实情的那一刻依然备受打击。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比想象的要坚强许多。连徐景弋都紧张的上来想扶着她,怕她会倒下,但是她没有,她站得很稳,只是哆哆嗦嗦的打了一个冷颤。
“要喝水吗?”徐景弋握了一把她冰冷的手:“涂涂,你跟我说句话。”
她只是问:“还有救吗?”
冷美人很直白:“绿色瘤发病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过程很快,顶多几周。”
徐景弋听得到涂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别担心,”他努力的安慰她:“汤汤还有你,还有叔叔,你们都是他的亲人,骨髓移植的概率会高很多。”
涂涂麻木的转着脑袋看他,要过好半天才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摇摇头。
“我们不行的。”
徐景弋坚定地摇着她:“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
她忽的一下哭了,小小声的一直在重复:“不行的……概率那么小……”
他重新握住她的手,柔声的哄她:“我们总要去试一试,对不对?我们都去试,愿意帮我们的也都去试,如果还是没有合适的,我们还有国家骨髓库,用一切能用的办法,调过来干细胞,总能活下去,对不对?”
“景弋,”她有了依赖,眼里总算有了一点希冀,“我很倒霉,是不是?”
他一声叹息,把她搂进怀里。
许久她才听到徐景弋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传出来,他闷闷的说:“还可以。”
众志成城。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心外科除了没当值的同事,剩下的人全部去血液科做了血液样本采集。大家都是医务工作者,清楚捐献的流程,深知即便是配型成功,要抽取的那一点干细胞也对捐献者身体没有伤害,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涂涂感激涕零,宝珠挥挥手,信誓旦旦:“别怕,总会有一个合适。干咱们这行的本来就辟邪,妖魔鬼怪都会绕道走,否则我们这里还指着谁开工资啊,汤汤一定会康复。”
赵雪城按着胳膊上的棉签,高声附和。
等到徐景弋从无菌室里出来,曲着手臂夹住止血棉签,一只手拉住涂涂:“我先送你回家拿一些必备品,给汤汤住院用。”
这也是大事。好在他们这一行司空见惯,足够有经验。
开车回家,徐景弋一路陪着涂涂,看她哄父亲吃饭,偷偷跟六嫂商议陪护时间,最后她拉着他回到房间,关上门,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将里面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床上。
全是一些重要的证件和合同,还剩下几张□□,一点金首饰,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
她打开电脑查了一下余额,又打开衣柜,在最下面一层费劲拖出来一个盒子。非常大的一个盒子,即便看上去已经老旧,却完全不时当年的精致。
涂涂打开盒子,里面层层包裹的,是一套婚纱。
徐景弋认得,那是他第一次去她家,见到的那件。
她小心翼翼的将婚纱拿出来搁到床上,很认真的同他讲:“我可以把它卖掉,至少能卖2万块。”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