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墨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了,她实在想不通韩掌柜的婆娘脑袋里头装的是什么玩意儿!你男人是喝了药之后突然不对劲才挂了的,真要说谁嫌疑最大,那也是你这熬药的。说不定就是你不耐烦伺候一个疯子一辈子,才在药里头下了什么把他弄死了呢!
而韩掌柜婆娘为什么来她这里闹,她就更想不通了。
“县太爷收了状子没有?”她问道。
“收是收了……姐儿啊,咱们要不要上下打点打点?”
“打点自然是要的,不过,打点的时候要当心,万万莫教人觉得咱们是做贼心虚!只求那县太爷给个机宜,叫咱们当面把话讲个明白,洗雪冤屈便是。”安若墨道。
“那小的先去——姐儿要不要见见几位伙计了?”
“不见了,今儿晚了,叫他们各自回去歇息,明儿个照常开门做买卖便是了。”安若墨道:“听了狗叫难不成就不走路了吗?咱们越是闭门不出,人家闲汉看着越是有鬼。天日昭昭,咱们好好开门做买卖,难道那帮子刁民还能涌上来抢不成?”
安乐忙应了两声退出去,小丫头这才给安若墨端上饮食来。奈何知晓了这一回事儿,安若墨哪儿还吃得下?勉强自己塞了几口,也便住了筷子了。
韩掌柜突然暴毙,此事定不寻常。他在这个时候翘了辫子,他的妻子居然还在一心一意地闹腾……
会是她贼喊抓贼么?那大概不会,毕竟县衙里头还养着一种叫做仵作的生物,官老爷们要是真追查到底,还是很有可能查到真凶是谁的。若果然是她下手,断断不会冒着把自己交代出去的风险报官。
而安家一定不会去动那韩掌柜,难不成,韩掌柜的死,是唐家下的手?若是,那会是唐书珧的主意,还是唐书珍自己蠢血上头?
她思忖了一阵子,提笔给周七姐写了一封信,再想想,仿佛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索性就将桌上已然凉透了的饭菜全部塞了下去。
在这种心里头空落落的时刻,最能安慰人的,大概也就只有不断咀嚼的嘴和满满当当的胃了……
自古至今,谁乐意打官司?安若墨一边往嘴里头塞吃的,一边在心中暗骂那韩家媳妇子。不过待得满眼食物都吞下去,她倒是也想通了,只要不碰上贪赃枉法的黑心官员,告就告吧,告了正好把事情理出个是非曲直,那倒也不算赔本!
而不知是信还是安乐亲自去奔忙的“打点”起了作用,县衙那一头审案子审得确实仔细,同时也没怎么惊扰到安若墨自己。仵作衙役验了尸,又在韩家里外查找了些东西带走,过不得几天这案子便宣判了。
那韩掌柜的死因是吃了被人做过手脚的药材,而药材的具体炮制方法安若墨听不懂,但和水银什么的有关系,大抵正是重金属中毒死亡了。
那些药材,据韩家妇人招认,偏生是唐家的下人送过去的东西。
这一分析,安家就被摘出去了,唐家却就此下了水。
县太爷不把安若墨捉到衙门里头讯问,那是因为安若墨是正经人家的姐儿,又是未出阁的,总不能叫姑娘家抛头露面。可唐家的六少爷却是个男的,完全不必考虑他出头会丢脸这样的因由,于是几个衙役当场领命,去把那唐家六少爷弄了来。
唐书珍在省城里那是大户人家公子,想来也是和官场上的人有往来的,哪有这么被人灰溜溜地拎来衙门的事儿?于是一路咆哮不服,见得县太爷还口口声声要叫他后悔。
安若墨在特设的女席帘子后头坐着,心中暗道这货愚蠢——这县太爷要是跟和你家交好的官员们玩得来,会这么对你么?你还敢叫,还敢跳,人家再芝麻官也是这锦西一县的*oss,要杀了你难,要先不论三七二十一抽你一顿板子,那又有什么难处了?
要知道,当下的所有证据都直指你唐家想法子害死了韩掌柜。要么你证明你是被冤枉的又或者不知情的,要么就夹着尾巴想法子把这事儿摆平了去!和县太爷犯冲,这唐书珍真是顺当日子过多了,欠拍呢。
倒是县太爷脸色都变了还维持着人民父母官的良好形象,只是怒拍一响:“唐书珍!你也是读过书的,难道不知道咆哮公堂是个什么罪名?”
唐书珍炸毛得更彻底:“难不成我冤枉都不能说?”
安若墨托腮,自己作死怪得了谁?过了大概五分钟,挨了若干板子的唐书珍像死狗一样被人往堂上一丢的时候,大抵也了悟了这个道理,不再咆哮跳脚,改为哼唧哭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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