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还有一个已经成功结丹的沈家家主在呢。
振兴沈家一事,总之是急不得,急不得。
“公子,有外来者闯入山中。”
忽然阿树报来的消息打断了老鬼平静的午后时光。
若是不小心误入的普通人,阿树肯定不会特意向老鬼禀明。
只是今日的访客有些特殊,好运地避开了阿树设置在山脚的屏障,居然径直朝着沈家大宅所在的后山跑去。
外来者似乎受了伤,跌跌撞撞地行进在山林间,面色仓惶,看身形相貌倒是一位年轻的英俊男子。
“公子,这名男子应是被人追杀,车子抛锚后,身中数枪。他身后的追杀者已被我拦在山下。”阿树一边为自家公子添茶,一边汇报道。
“拦下做什么?放进来。”老鬼觉得有些意外,他这云极山可不是一个容易进来的地方,是什么人如此好运?
“遵命,公子。”阿树立即兴奋地答道。
他就说不应该拦下追杀者,可阿娇觉得外来者长得挺不错,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让他先拦一会儿,先给公子汇报再说。
此时山林中的逃亡者慌不择路,运气不好地挑选了一条通往悬崖的绝路,他听到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身体由于失血过多开始力不从心,在跑出树林的时候摔了一跤,滚到了悬崖边缘的平地上,险些就掉了下去。
“哎呀,真可惜,就差一点了。”不知何时来到老鬼旁边的小草遗憾地惊呼道。小草的人形是个五六岁大小的胖娃娃,光光的脑袋顶上用绿叶为绳扎了个朝天辫,看上去像是从年画中走出来的。
“瞎叫什么?别打扰公子的兴致。”连阿娇都来凑热闹。她今日换了一袭鹅黄色的抹胸长裙,外罩淡金色的轻纱,如莲藕的手臂上戴着金钏,显得婀娜多姿。
现在除了小黑,老鬼的小伙伴就到齐了,结果抬头一看,小黑长长的身子从屋檐上滑落下来,正好将头挤到小草和阿娇的中间。
老鬼掐个法诀,将水镜术显示的范围变大,又随手将房间内的一张长榻取出来,“坐着慢慢看。”
难得山里有些新鲜事,稍微纵容一下可爱的小伙伴们倒也无妨。
三名追杀者终于和此次任务的目标碰面了。
知道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男子反倒冷静下来,沉声道:“你们是那个姓杜的女人派来的吧?果然女人如蛇蝎,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说完,男子竟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只剩下三名追杀者面面相觑。
“看来这些刺客都不怎么敬业啊,居然还在等那人废话。”小黑缩小了身体,在榻上盘成一团,吐着蛇信子道。
尽管能化作人形,但大多数时候,小黑都是用原型在活动,因为这样做清洁比较方便。更何况,他不怎么习惯自己人形的样子,觉得用两条腿走起路来十分别扭。
“公子,这三名刺客要留下吗?”说着,阿树用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笨蛋,你忘了,公子从来都不让我们杀人的,说是不利于修行。像以前那样,抹掉记忆,再让小黑送到路边拉。”小草冲着管家翻了个白眼,然后讨好地对老鬼道:“公子,你看这样行吗?”
老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公子,那……剩下的那人该如何处置?”阿娇迟疑地问道。
老鬼没有回答,只是将水镜术中的画面重新聚焦到跌落悬崖的男子身上。
就如同电视里演的那样,跳崖不死定律,果然出现了!
看得津津有味的一只山精、三只妖怪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目光都聚集在崖底昏迷的男子身上。
男子运气极好,他所跌落的悬崖看上去深不见底,是因下方为雾气所挡的缘故,实际高度不超过五十米,何况山壁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经过多次缓冲才掉落到地面上。
可惜男子之前受伤颇重,虽然没有立马死去,若伤势得不到及时救治,怕也苟活不了多时。
而观看者中唯一的人类,在悬崖出现的时候已经眼神放空,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此时老鬼的怀里抱着一只白手套的野猫,毛色为深灰色,名字叫做灰灰。作为最早翻越千山万水,来到沈家老宅的野猫,平时很得主人的欢心。
不过主人现在心情貌似不好,用力地抓住它的尾巴,灰灰极为识时务的保持一动不动,任凭主人□□。
好长一段时间后,连围观的众人都以为这名外来者已经死去时,地上的男子忽然动了动,缓缓地坐了起来。
只见他脸上表情冷静,周身气质凌厉,丝毫不像一名受了重伤之人,如果不是一直亲眼盯着,围观众人几乎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外来者调了包,换成另外之人。
不就是跳个崖嘛,怎么好似连魂都变了?
小伙伴们都偷偷打量着自家公子的脸色,不知他打算如何处置剩下的这名外来者。
“先看看再说。”相处了这么多年,只需要一个眼神,老鬼便明白小伙伴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名男子落下的地方实在是太过凑巧,连老鬼一时半刻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离男子不远的地方,赫然是一具支离破碎的白骨。
他没有想到,自己上一世的尸骨居然在千年以后还没有完全化为尘土。
作为孤魂野鬼在云极山中游荡的时候,老鬼从未想过去收殓自己的遗体。
毕竟亲手将埋葬自己的尸骨,确实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老鬼承认他做不到。
虽说男子的气质看起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并不意味着男子身上的伤也就这么好了。
在原地坐了很久之后,男子才勉强站了起来,打量四周的环境。
除开他跌落下来的悬崖外,周围均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就算侥幸掉崖不死,但死里逃生的成就并不是如此轻易就能达成的。
视线范围内的一堆白骨实在太过明显,让男子想忽略都难。
他不知道抱着何种心思,竟慢慢地走过去,好好地收殓起那堆枯骨,用附近的碎石堆了个简易的坟墓,而后恭敬地拜了三拜。
男子再次抬头向四周望了一圈,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脸色越发苍白,只是神情一直很平静,好像并没有将逼近的死亡放在眼里。
然后他就这么靠着小小的坟堆坐下来,闭上双眼,安静如雕像。
等待再一次的死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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