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把雪球打松，又重新做成冰淇淋球状，然后把浆果碾碎，沥出果汁来，混合蜂蜜一起，淋在冰淇淋球上，再加上一个小叶芽，算是补充没有薄荷的遗憾。

“厉害吧。”他得意洋洋地把冰沙端给严铮看：“来，这一碗给你吃。”

严铮没有接。

“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唐小棠问。

“现在是冬天。”严铮淡定地告诉他。

唐小棠脸上的兴高采烈暗了下来。

“不是还没到冬天吗？”他倒是观察仔细：“那个温度计还有一格呢。”

“已经是初冬了，不然我哪来的冰做冰箱和雪球机。”严铮没有被唐小棠的逻辑带走。

“可是吃一点也不要紧啊。”唐小棠还是不服，默默地端着碗跟在严铮后面：“我在学校冬天经常吃冰淇淋的，还吃过冰棒呢。”

“学校的保暖条件好。”严铮告诉唐小棠：“在这里你吃了冰会生病的。”

唐小棠好像听进去了，把他做的冰沙放回了冰箱里，锅里的玉米排骨炖得很香，两人一人喝了一碗汤，玉米炖得又糯又甜，唐小棠啃了几段玉米，喝光了热汤，又想起了那些冰沙来。

这天晚上，天黑透之后，严铮靠在墙边思考该怎么做床的事，听见蜷在木板上裹着地毯睡觉的唐小棠的哼唧声，最开始还是小声哼哼，后来声音就越来越惨了。

“你怎么了？”严铮掀开了地毯。

唐小棠蜷成了一团，满头大汗，却没有回答。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又瞒着严铮做了什么。

严铮知道了。

“你吃了冰沙，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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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铮这个人，说是善良，但是他猜到唐小棠会忍不住去吃冰沙，却把冰沙留了下来。说他心狠，但他这样做，本质还是为了唐小棠好。

言语的力量太薄弱了，尤其是在唐小棠这种家伙面前，相比于冬天到来之后唐小棠不听严铮的话可能造成的后果，吃冰沙然后肚子痛，是成本最小的一种。唐小棠今天肚子痛过之后，以后再想做类似的事之前，至少会想一想严铮的意见。

严铮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他，就算跟着他，有时候也是必须唐小棠按照他说的做，才能保证他的安全的。但是唐小棠显然是没有这种意识，他总觉得就算慢那么一丁点，或者偶尔不遵守，私自做点什么，严铮也是不会发现的——是的，他最怕的，也只有被严铮发现而已。而不是怕死。

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当初机器牛冲回来的时候，他是应该直接跑的，不应该再去抱那卷地毯。因为严铮曾经告诉他，只要看见机器牛回来，不管怎样，都要直接跑，什么都不能要。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听进去，没有觉得这是必须遵守的。

严铮必须狠下心来，让他吃一回亏，就算他改变不了毛毛躁躁的作派，也至少在心里留个影子。唐小棠只知道严铮在他昏迷之后杀了机器牛，去打蜜蜂窝，却不知道严铮曾经整整一天都在努力寻找复活台，他怕唐小棠死，所以觉得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把还有一口气的唐小棠放上复活台，就算他死了，也能复活过来。

相比死，这已经是最小的代价。

心狠归心狠，但是唐小棠痛得只哼哼的时候，严铮还是伸出了援手。

他往火堆里添了一大捆树根，火焰熊熊燃烧，“房间”里似乎暖和了许多，漆黑的天幕上无星也无月，只有无垠的天空。唐小棠痛得蜷成了一团，严铮摸了摸他的手，是冰冷的。

“好痛……”唐小棠委屈地小声哼哼，这时候他知道闯了祸了，提心吊胆地看了看严铮的脸色。

严铮没有说话，而是站起来去了厨房，把那边的营火也烧好了，烤得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壁暖和得很，两人就靠在这个墙壁上，身前身后都是暖和的。

“唔……”唐小棠肚子痛着还有无限的好奇心：“你在烤什么？”

严铮正把一块圆圆的石头放在火堆旁边，让石头吸收火堆的热量。

“这就是热量石。”

“热量石？”唐小棠痛得抽了一下，又睁大了眼睛：“变红了诶！别碰，会被烫……”

严铮拿起了石头，递给了唐小棠，唐小棠半信半疑地伸手碰了碰：“咦，不是很烫啊。”

“这个石头是科技机做出来的，里面构造应该很独特，快速吸热，缓慢放热。”严铮把石头给唐小棠：“放在肚子上，捂着胃部。”

显然，严铮的“等我用完要拆开看看”的列表上，又多了一项。

唐小棠捂了一会肚子，又开始哼哼了。

“我以后再也不吃冰了，”他垮着一张苦瓜脸，声音都快带上哭音了：“太难受了……”

严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唐小棠面前，掀开毯子，也睡了进去。大概是因为身体素质的缘故，他身上比唐小棠暖和一点。地毯终究只是薄薄一层毛毡，不够暖和，他把裹在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盖在唐小棠身上。唐小棠默默地靠在了严铮身边，不过身为一个大老爷们（他自认为），他还是不好意思钻到严铮怀里的——虽然那里显然非常暖和。

“要是我有你这么好的身体就好了。”唐小棠默默摸了一把严铮身上硬邦邦的肌肉。

“我每天要跑半个小时步，打半个小时拳，周末加倍。”严铮平静地告诉唐小棠，顺便还不忘补上最后一击：“而且我冬天不吃冰。”

唐小棠彻底蔫了，委屈地缩成一团。

严铮在他边上靠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许这次有点太狠了。

“我给你揉揉。”唐小棠哼得最辛苦的时候，他伸出了援手。

唐小棠本来还抗拒了一下，但严铮的手暖和又有力，比热量石都好用。他哼了两声，也就算了。

不过揉着揉着，严铮的手不小心越了下界。

唐小棠直接弹了一下。

“你揉哪呢！”他不爽地瞪着严铮。

严铮面无表情地把手收了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太容易揉过界了。”他平静地补上一刀：“你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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