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们俩人结婚的事情是互相瞒着家里的,当初并不是因为怕被不认可所以选择隐瞒,而是因为从这场婚姻刚开始的时候,两人也仅仅是靠一个口头契约来维持着的。
周温雅淡然一笑:“白微娆去世以后,我已经很难看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了。我可是记得,他前些年跟好些女明星都闹了绯闻,特别是那个……白沐瑶。”说道白沐瑶,周温雅顿了一下,特地抬起头来看霍音:“你别误会……那个被他捧红的戏子白沐瑶,其实是白微娆的堂妹。而他,不过是代替她照顾她而已。”周温雅从小沿用的就是大家闺秀的教养法则,连带娱乐圈的女明星也被她统称为戏子。
“梁淮则以前跟我说过白沐瑶的事情。伯母,我并没有误会。”
周温雅的目光里半是赞许,半是打量:“这样看来,淮则那孩子,真是对你上了心了。他从小就是个乖孩子,除了遇上白微娆的时候不太理智,现在倒也算是回过头来了。现在吧,你们也已经结婚了,慕尧的病也慢慢好起来了,一切也总算重新踏上正轨了。”周温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听说……霍小姐的家境不太好是吗?”
霍音觉得,周温雅似乎话里有话。但她还是认真地回应了:“嗯,家里早年住在乡下,近些年才搬到了枫南市里来。”
“要知道,像霍小姐这样的家境,配我们梁家,虽说并非天壤,但还是稍有差距的。”周温雅单刀直入。
“伯母想说什么,尽管说就好了。”
霍音的直白,倒是让周温雅有些认同:“霍小姐,我并不反对你跟淮则在一起。毕竟,他是我的儿子,只要他喜欢的,我多半还是能接受的。但是你要知道,淮则的父亲并不一定能接受你。因为……你的长相和她太像了,而淮则的父亲恰好很讨厌她。”
“所以,伯母想表达什么意思?”霍音也开门见山。
周温雅慢慢地勾唇,拢成一副温婉而又带着威胁性的笑:“你知道的,我们梁家就淮则一个儿子。至于……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分个一点油水罢了。你也看到了,因为白微娆的事,淮则和梁成涛的关系很不和睦,我想让你做的,就是让淮则好好的讨好梁成涛,让梁成涛在有限的生命里,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淮则。至于那两个女人……”
周温雅眼神微眯:“无论她们的油水是一缸还是一层,我都要剥削地干干净净。”
这一刻,霍音突然开始理解,为什么梁淮则那天会说,生活在那个大宅子里的人,都是外表光鲜,但内里却是*溃烂的。今天,周温雅倒是让她长见识了。
霍音搅了搅咖啡,一副兴致恹恹的样子:“伯母,对不起。我想我办不到。”
周温雅淡笑,从桌子底下抬起手,覆上霍音的手背:“霍音,你可以的。白微娆死了整整五年,你是唯一一个真正走进他生活的女人。只要你愿意,就没有办不到的。”
祖母绿的宝石镶嵌在周温雅的无名指上,翠绿色的光环,雍容华贵。周温雅紧了紧握住霍音的那只手,信自说道:“白微娆死了五年,淮则也过了五年天昏地暗的生活,看到你的出现,我是打心眼里地为他感到高兴的。他曾经为了学医,毅然决然地跑去了国外,甚至连他父亲切断了他所有的生活来源他都不管。淮则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我舍不得他就去偷偷给他塞钱,结果他却一分钱都不愿意收,说是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自己的事业。我曾经以为,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任何事情能够撼动他对医学的那一份执着的,结果白微娆出现的时候,一切都颠覆了。”
“其实,很早以前就注定了,白微娆是不能跟他在一起的。可他却偏不信邪,明明无意中知道了一切,但却还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隐瞒。从他下决心选择瞒着白微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儿子已经为白微娆这个女人,疯了。”
脑子轰隆隆地在震颤,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记忆一样,空洞地不像话。霍音迟疑许久,才慢慢吐出了那句话,连语气都是颤抖的:“所以,白微娆的死……和梁淮则有关是吗?”
周温雅没有直面回答,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白微娆的死,我很愧疚,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有人选择隐瞒,有人就越是难以承受真相。”
周温雅的话,让霍音满头雾水。似乎很多事情,并不是像梁淮则所说的那样意外,似乎都是有因有果,另有隐情的。她刚想问周温雅有关白微娆之死的事,周温雅却已经率先一步开了口。
“霍音,白微娆的事,你不知道远比知道来得好。做个明眼人,不如做个瞎子。”周温雅收回手,两手掌交叠,动作高贵大方:“其实,世上所有世界都是一个环,环环相扣。有人报了冤孽,就必定有人要偿还。有句古话不就是那么说的吗……”
“父债子偿。”
“这是什么意思?”
霍音的眉头拧成一团,她正想再次发问,却蓦地被一双手给阻止了。
微凉的手指覆上霍音的手背,而后紧握,触感温柔到像是一汪直接注入心底的甘泉。霍音很熟悉他的温度,因此他握紧她手背的那一刻,仅凭温度,她就认出了他。
“淮则,你怎么来了?”周温雅意外。
梁淮则连星点的目光都没舍得赠送给周温雅,他只是稍微用力,就直接将霍音拽出了卡座里。说是拽,但实际上却是极尽温柔的。
霍音还没来得及跟周温雅告别,就已经被梁淮则拉到了转角的接口。
没有任何开场白,他只是眼神灼灼地望着她,深褐色的曈眸里浸润着浓厚的感情。他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说:“霍音,不要听不要想不要看。别人告诉你的,什么都是假的。”
“只信我一个人好吗?”
“好。”
没有一丝犹豫,只要他问,她就愿意相信。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
梁淮则见她点头,终于卸下了满身的戒备,温柔地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
那一瞬间,漫无目的的熟悉感忽然席卷了霍音的所有思绪,眼前天旋地转地像是经历过了一场浩大的地震。脑海里开始有凌乱的画面在闪现,而那幕景象与他们现在相处的情况——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画面是在冬天,而他们正处初夏。
画面里也是一男一女,男人一身深灰色的大衣,背影与梁淮则极为相似。少女则是一身淡粉色的格子外套,脖子里围了个围脖,整个脸都堆在了里面,也看不出容貌。
男人伸着冻得通红的手掌,捂在少女的耳朵上为她御寒,时不时还要弯下身偷吻她几下。少女只是笑,却也不阻止他,依稀能够看见的,少女的小腹是微微隆起的。
少女笑得很甜。
明明霍音能够看得出她在笑,却一点都没办法看清她的样貌。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