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宁。”

“母星。”

“沙蝎星，去年搬到了绿茵星。”

以利亚看着全息屏幕上几条跳动的红线，分别显示着裴子宁的血压、脉搏、呼吸，这些都是古地球上遗留下来的测谎的凭据，思维连接装置也提供了测谎的功能。还有一个数据在显示裴子宁的大脑运转速度。

以利亚看着在这一阶段裴子宁大脑运转的速度：一亿兆速，这已经比普通人快太多了。

以利亚的女副官潼恩在以利亚身后提醒道，“大人，这名进修生从小就被诊断患有低潜在抑制症。”

低潜在抑制症么？对于幼儿来说真是十分痛苦呢。难怪这个孩子看起来有些怪癖，对谁都一副冷漠的样子，仿佛没有情感的生化机器人。

另一边，裴子宁缓缓地叙述自己的经历，“当时袭击来得太突然，我们都被吓了一跳，运输舱里都是尖叫声和鲜血，叛军直接用激光线切开了运输舱。我和莉莉丝的座位靠前，并没有受伤，她是一名优秀的女向导……”说到这里，裴子宁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处。

“别难过，帝国会永远记得她所做的一切。”对方如是安慰道。

裴子宁接着说，“她不断提醒我要加固精神屏障，不要被精神潮水冲垮。”

以利亚一直盯着那些跳动的线，和读取出来的裴子宁大脑里的精神图景——一切如常。

身后的潼恩也附在以利亚耳边说，“跟那名叫莉莉丝的遇难者大脑中提取出的信息吻合。”

以利亚和海因茨一同看着另一个显示屏上出现了女孩面孔，毕业考试成绩为a，一个二等军事学院毕业的优等生。

“我们构建好自己的精神屏障时，周围已经有太多的人陷入了灵魂深渊。我们只好从裂开的舱体里逃了出来。当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战火，空气中飘荡着鲜血的味道。我们正要往树林深处逃的时候，迪恩中校的思维探入了我的脑海里。”

“迪恩中校？”

“嗯……他、他被……”

裴子宁没有说下去，但是以利亚已经在全息屏幕上看到了迪恩中校死亡时的惨烈景象。

“不用说出来也可以，你很勇敢。”对方握了握裴子宁的手，在一旁鼓励他。

“迪恩中校告诉我，我们如果想逃走的话是不可能的，叛军残暴成性，不会放过我们。唯一的生机是将运输舱中的元帅大人解封，他跟我说，他有权限打开元帅的冰封仓，让我把他的眼睛取走。他说我如果愿意尝试还能保命，如果不去做则会成为帝国的耻辱。所以我……”

说道这里，裴子宁又微微发抖，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在基础学校曾经选修过战地医疗，而且……也不能让莉莉丝去冒险。我将中校的眼睛……然后……”他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痛苦不堪地把脸埋手里。

裴子宁用精神力构建的灾难现场通过特殊的播放机器展现在观察室的众人面前，一幅幅画面充满了硝烟和战火，惨叫声不绝于耳，以利亚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潼恩立马让审讯结束。

那边医护人员进来，马上开始安抚裴子宁的情绪。

裴子宁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走出了测试室，在走廊转弯角的位置，裴子宁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器——

如果监控室的人员仔细注意的话，就在那一刻，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下一秒，少年已经无力地低着头，被两名医护人员驾走了。

监控室里的人，只有海因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稍微有些异常的一幕。海因茨嘴角的幅度稍稍变化了一下，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久之前他整个口腔里还都是那名少年向导的鲜血的味道，比任何惊喜烹饪的食物都要美味，让他狂躁的神经得到镇定，驱赶他体内的兽性。

裴、子、宁……

这个名字徘徊在海因茨的舌尖，止于唇齿之间。

——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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