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恴有些不知所措,僧主赞面罩好看,他是否应该说上两句来附和一下?不过就在他迟疑的瞬间,不示容的问话让他回过神来。
“阿耆尼那边的义报可有新消息送来?”
远在员渠城的屈利咄连连打了数个喷嚏,口中咒骂道:“杀千刀的鬼天气。”阿耆尼春日暖湿的气候让他十分不自在,但他要坚持,只要再忍耐几天,待到处般咄拔营离去,他们执失部便是最后夺得阿耆尼的胜利者。
为了显摆胜利者的风度,屈利咄还亲自迎送处般咄出城。
“真是遗憾,我们突厥只有头人过世,接替者继承已故头人的财产与女人的俗例。令弟贵为阿耆尼王夫,好像至今还没有一儿半子,这万一那个......又没有继承人,可怎么办?”处般咄酸溜溜地说了一大堆,讽刺屈利咄四处劳碌,得到好处的却是弟弟。瞧着屈利咄脸色发青,处般咄幸灾乐祸地呵呵直笑。
“我弟弟还年轻,一个晚上睡两三个女人不成问题,我们与其担忧他的子嗣,倒不如想想如何增强自己一天比一天老去的身体。”这话让年纪比屈利咄要大的处般咄噎得胸口疼。
赶走了苏农部的屈利咄得意了两天,又不住地发愁,他那勇猛无双的弟弟一见到妻子莫言花便成了温顺的小羊。临别前,屈利咄少不得对弟弟一番重振夫纲的叮嘱。
“苏农部得不到好处,定不会就此罢休。以我的估量,他们一定会游说可汗再派遣一名使者前来阿耆尼监督。”
舍未阿波自是把兄长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妻子。莫言花兀自盘算,与难普商议一番,便在第二日的廷议上将已故大将忽路兼追封为却胡侯。忽家子嗣单薄,忽路兼的儿子也在员渠城破那日拒敌殉国。员渠城陷后,先后有周人与突厥人进驻,阿耆尼军中兵将零落。莫言花便趁此机会将忽路兼的女儿忽亚叻册封为统领王城卫军的左都尉。
阿耆尼出了第一位女子摄国政,再出一位女子领兵马,举国哗然。消息传到西州,周人皆笑阿耆尼没有男人,要靠女人撑起家国。被押解上京的阿耆尼王龙特骑支对此事一概不知,他们一行龙氏王族人员首次横越大沙碛,烈日风沙干涸把他们煎熬得只剩下半条命,负责押解他们的翊麾校尉赵乙不得不减慢行军的速度。这让同行运送户籍账册入京的实心感到十分郁闷,一个多月的路程花了两个多月,抵达长安已是六月盛夏。
阔别两年多的长安比往昔更加繁华,实心没有心思看风景,一入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户部交接户籍账册。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在户部衙门受到不少异样目光的打量,几名年轻的户部官员看到实心黝黑邋遢的模样,少不得在心中暗想:亏得当初没有调往西州。
实心对这些同情与嘲睨一概不理,交接完差事后便往六部安置入京办差人员的传舍住下。传舍令登记下榻入住的通牒传符时不住地抬头打量他,迟疑地问:“足下可还记得小人?”
实心这才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轻舍令,确实有些眼熟:“阿生?”
“实令史,你还记得我呀!”阿生欢喜地回应,低头又瞥了眼实心的通牒传符,纠正道:“实户曹这是入京述职吧。瞧这一身风尘,快请上房歇息,我这便让人给你烧水洗浴。”
“这便麻烦你了。”实心认出阿生是从前在长安六部司府一起共事的吏员,换洗过后,便邀请阿生到坊角的酒肆小酌叙旧。
酒过两巡,阿生说话更随意:“实大哥,你这一去西州,虽说吃了不少苦,可你这一身绿袍官阶,总算是熬出了头。”
实心想起自己的出身与遭遇,从流外小吏一步一步晋升为流内小官,也不由得一阵感慨:“我也是碰上了朝廷招募戍西人员的机会,这才从流外迁为流内。虽说是官身,可这低阶末级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芝麻小官,不值一提。”
“实大哥太谦虚了,你这一升迁简直是我们这些不入流吏员的传奇模范。对了,你这一趟回京,接着往后是如何个安排?”
“目下还在等吏部的消息,我这一去西州两载有余,京中的变动全然不知,你且说说这些年长安都有哪些变动。”二人秉烛详谈,直至夜深酒肆打烊,方才分别离去。
第二日,实心让小顺沐休,那匹从西州一路骑来长安的阿耆尼马也累得不轻,便留在传舍的马厩里休憩。实心想着路途不远,亦许久不在长安的街头散步,便只身一人步行前往襄阳长公主府转递许别驾的家书。长公主府的门子瞧他衣容简朴,形单只影地没有坐骑也没有仪仗随从,只当是传递信函的仆役小吏般请到侧门外厅等候家令接见。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