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静默半响，冷淡一笑：“你也算是半个皇族中人，历朝历代易储一事向来牵连甚广。西州虽远离长安，究竟是皇土之滨，万望许别驾今后人前慎言。”

李涵的一番话明是训斥，却如醍醐一般灌醒了许彦，许彦连忙拱手拜谢。

李涵瞧着他神色萎靡，嘴角稍稍下弯，道：“易铁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回禀使君，盐场运作后，盐量增加了两倍之多。实心这些天都在接洽与龟兹有生意往来的商队，相信很快便能促成第一庄的铁料买卖。”

此时，正在春满楼里看歌舞的实心有些心不在焉，龟兹商人安利恒刚刚说的话还在他耳中回荡。

“盐铁买卖一直是畅通无阻的，可不知为何地处高昌与龟兹中间的阿耆尼国最近常常盘查往来两地的商货，这让我们的商队不得不在阿耆尼国耽搁上几天。”

“阿耆尼人在盘查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看就是刁难往来的商队，好从中捞些油水。”

“反正你看着办，我的盐货已经备妥，只等你把铁料运抵高昌，买卖便能成交。”

安利恒的雅言带着很重的口音，让人听着很费劲，他也晓得自己说得不好，故而说话的语速缓慢，他替实心的酒盏满上：“好，我一定使人前去催促，请你放心。”

安利恒的信誉口碑在行内还算可以，眼下离当初约定的交货期还有两天，但铁料还没有进入高昌境内。大批的现盐押存在仓库里，没有进项，实心感到不少的压力。他隔天到安利恒的商铺里转悠，冷眼瞧着对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焦急。

遣去催货的人去了又回，回了又去，一拨又一拨，安利恒决定亲自跑一趟阿耆尼。这一去又是十天，安利恒一脸土色地回来，实心的心沉到了谷底。

“阿耆尼那边说什么也不放货，我在员渠城跑了好些官署，人情也托了好些，依然没有一个说法。我确实抱歉得很呀，这买卖......”

“既如此，我也只能把买卖托给别的商队了。”实心脸上说得平静，心里却是捣腾得厉害。他也不回都护府，以免遇上许彦或骆丛问起，一个人郁闷地坐在春满楼的客室里喝酒，宓姬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

突然，他放下酒杯猛地站起便往外走。宓姬吓了一跳，连忙扯住他的衣袍角。

“郎君这是要去哪？”

“我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忙，这便回去。”

实心连夜找骆丛商量，两人合计了一晚上，决定让老全领一队退役的府军卫士把盐运往龟兹换铁料回来。他们出资优厚，有不少准备回乡种田的府军卫士都想在回家前捞一笔，不到两天的功夫便凑出了一队人马。

许彦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瞧着紧张的武器库，只能硬着头皮向李涵报告此事。

李涵沉吟半晌，说：“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动手才能办成，你说是与不是？”

“这......这以盐换铁的事情，我们不是说不要亲自出面吗？”

李涵轻轻一笑：“换铁的事情我们不出面，我们出面换别的东西。”

许彦一头雾水，不知李涵指的是哪样东西。

“你不是答应了你家的小妾，要寻一匹好马回来吗？”李涵的笑有些诡异，“我们便去阿耆尼瞧瞧，寻几匹好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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