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段瑾又嘱咐了郎中每日来医治,李昭炽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他住在书阁下的几间房室里,时常也拿些书去读,得闲时便与草丛中的仙鹤作伴,与侍女混熟了,喂养仙鹤的差事也慢慢移到了他手上。
原本该照顾仙鹤的侍女虽不好意思,但李昭炽对她道:“我原本流落街头,是要死的人,所幸大人收留我,给我一口饭吃。我无以报答大人的恩德,怎么还能整日吃闲饭呢?姑娘好心肠,便让我来做这些事罢,不然我一定坐卧不安的。”侍女经不住他三番五次的恳切言辞,只好由他去,自己也乐得清闲。
时当五月底,草木青葱,各色鲜花也纷纷亮出了鲜妍的花朵,引得三五只蜜蜂时不时要飞上去嗡嗡叫一番。李昭炽见园中花草纤蔚,池子里也有锦鲤悠游自在,而鸟雀却不多,除了几只仙鹤,便只有新燕与麻雀叽叽喳喳,颇有些不合时宜的清零孤冷,又央了管事的去买了几只画眉、鹦鹉及鸽子之类,日日精心照料,倒给园子添了不少活泼生气。
苏凰时常与段瑾在书斋或清风园中吹笛弹琴,得段瑾悉心教导,几月下来,于音律上精进不少。日日与丝竹作伴,有时候苏凰吹着吹着,便会想起在延庆坊里的时光。芸娘固然冷面,薛炎也极为可恶,但一同学艺的乐伎多是难得的热心肠,尤其是楚姬,那个把自己视为姐姐的女孩子,在那样不堪和屈辱的日子里,总算给了自己不少乐趣与安慰。这样一想,思乡的心就被勾了出来:苏家的宅子已被查抄,自己却没能看到最后一眼,现在是蛛丝四悬、灰尘扑扑,还是依旧光彩生门户却挂上了他人的姓氏?翠夏被遣回家中,现在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父祖的坟墓久久无人打扫,是不是长满了离离青草?怀柳与良琮有了终生之约,也得遂所愿,是不是正满心欢喜地准备着自己的嫁衣?
段瑾见她吹得神思恍惚,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凰儿,在想什么?”
苏凰不愿生出许多事来让他为难,只淡然笑道:“我在想,天天练这些,却还是吹得不好,难道是天资愚钝的缘故么?我方才听到有鸟儿的啼叫,嘹亮悦耳,可比我吹奏的好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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