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魁右手摸后脑勺,仿佛喃喃自语,“有福伤财,无福伤己,看来我们得有所表示才好。”
“蛇有蛇路,鳖有鳖道,蛤蟆无路,也会跳三下,哪个当干部的不想着捞一把?”舒银花对丈夫挟怨挟恨,有纠缠不清的郁结。她寻思着从小包里数出一迭百元钞票递给唐魁,“拿过去,打发给这些土地庙的小鬼,要他找孙医生关照一下。”
唐魁迟疑着,“给这么多?”
舒银花狠狠地瞅了他一眼,“钱少了人家没眼睛看,就是要一坨把他砸痛,嘴巴这么不乖,你只管说以后还会感谢!”
老婆是个喜欢找碴子的人,往往为一刀肉精多肥少也要小题大做,吵个半天。这时候唐魁心里加倍发毛,哪敢轻易争辩,揣了钱来到堂屋,换了个人似的,豪迈万丈,“大哥,这是六千元,先给孙医生意思意思,到时候再感谢你!哪有办事不花钱的,我唐魁是那种人吗?”
“哎哟,我怎么睡着了呢,昨夜太熬晚了,还有好多事哦!”人见利不见其害,鱼见食不见其钓,唐志打了会盹,感觉口袋里塞了包东西,心领神会,起身告辞,“吉人自有天相,我是希望他过得了关,愚兄交得了差,你完好无损,皆大欢喜,一帆顺风最好!”
“贵人相助,马到成功,万事都会顺利的!”唐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金钱在权力面前俯首称臣,自惭形秽“这事件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也不能透气,否则东窗事发,大家都没有好下场。幺弟,弄虚作假,营私舞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唐志反复叮咛,挺胸收腹,从容步出。
“那是那是,家有长子国有大臣,大哥,拜托啦!”唐魁抱了下拳,讨好的口气是人都听得出。
送走唐志,他回到大门口,看见波斯猫拱着脊背,蹬完懒腰,小鸟依人般地往女主人腿上蹭。舒银花蹲下身子,一把抓过去,五指叉进猫的长毛,咬牙切齿地说:“有钱能使鬼推蘑,姑奶奶就是要让这帮龟孙子跑腿!”唐魁目瞪口呆,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竟然有如此阴险的一面,那是巾帼枭雄吉星高照,还是一时冲动七世不祥?
几天后,在镇上最阔气的一家酒店单间里,唐志带着唐魁和孙医生见了一面。那个瘦小的男人曾经患过小儿麻痹症,落下痼疾,如今走路仍然像鬼缠住了脚,不很利索。他的嘴往右上方斜一点,平均每分钟颤动两三次,颤动时颈脖的动脉也同步进行。这样的男人要是在乡下种田,任何女人也不会要,绝对是个单身汉!然而唐魁丝毫不敢怠慢,人家掌握着他的性福,把握着他的命根子。唐魁恨不得行两个大礼,作三个长揖,要是有尾巴,摇起来决不会输给哈巴狗。可那家伙既不喝一杯茶,也不抽一支烟,显出一副要借钱免开尊口的高姿态,开膛破肚的主持医生果然沉着镇定,冷酷无情!
就那么短短的十来分钟,像两个初次相亲的人,在媒婆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你偷着看我一眼,我偷着瞧你一顿,算是认知,算是照应。唐魁心里有了底,傻乎乎地立于一旁,盯着拼花地板,束手无策,呆如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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