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次要的,我同他家人也水火不容。说起来他家里同样是农村的,前些年靠征收成了小市民,暴富之后做了两栋五层的楼房,每个月收租金就有*千块,村里企业多,分红也不少,两个儿子一个中专生,一个本科生,都还可以。按道理这样的家庭两位老人该坐享清福,安度晚年了吧?可他们还要种几亩地蔬菜,打药、施肥、浇水,整天忙得不亦乐乎。每当我看到他母亲蹲着一辆烂得不能再烂的自行车,驮上两篓青菜,披一件簿膜雨衣站在风雨交加的街道边卖菜时,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五味俱全。”
“神仙也不会相信,这么好的条件,坐着不动一年有十多万元收入,还去种地卖菜?”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不亲临其境,耳闻目睹我也不会相信,可那是千真万确的事!”
“两位老人那么勤劳朴实,这个家庭应该容易相处?”
“不错,这方面没得说了,可语言不通,让我无法在那个家里适应。他们讲的不是真正的广东白话,比白话更加老土,更加咬口,更加难懂,只有土生土长,或者在那地方生活过几年的人才能交流,我这辈子算是没希望了。坏事坏在尹铁民的弟媳,她是本地人,本地人排外哩!”
湖里风见大了些,花蕾轻摇,荷叶微颤,水面皱纹连着皱纹,如同老母猪的肚皮。舒金花只顾说话,小船随风而荡,几株昂立的莲杆徐徐伏下,采粉的蜜蜂窝着满肚子气飞离花瓣,黑不溜秋的水鸟连跑带跳,逃之夭夭。剩下一只瘦小的青蛙盘坐于荷叶上,骨碌碌的双眼傲视着缓缓而来的庞然大物,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慨。
牛成已完全融入她的话题,不时插言,“语言不通也好,排外情绪也罢,你是跟尹铁民结婚,不长期住他老家有什么问题?”
舒金花百谈不厌,“其实他弟媳没什么文化,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好吃懒做,满肚子祸水,在尹家算是出类拔萃的不成器了,老老少少对她全无好感。婚后她感到势头不对,竟然放出狠话:这十年你们一不指望我做事,二不指望我存钱,三不指望我生孩子。
此话传进尹铁民的耳朵,即刻叫来其弟,狠狠训斥:‘你太没眼光,太没原则了,品行这么差的女人讨来做老婆,全世界的女人死光啦?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做事,不存钱,不生孩子有何用?老话说放账图利,娶妻图子,连这个道理也不懂留着干吗?养一只宠物还可以开心,养一头牛还可以干活,你图她什么?积极向上的人,带来的是一片欢乐,忧郁阴暗的人不仅自己寿命短,所生的孩子也会怪癖、笨倔、孤独。尹府追溯祖宗三代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婚之女,如今家里居然引进这号不良品种,真是伤风败化,有辱门庭,丢了父母的脸,卖了地方的丑,长此以往尹家大业终究会败在她手上!’潜意思只差*他们离婚了。
出乎意料之外,这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女人第二年居然生了个胖小子,打了个翻身仗。有了本钱后她更加得意忘形,高高在上,孩子往婆婆怀里一推,整天泡在牌场里,不管不顾。尹铁民实在忍无可忍,又开始打抱不平:‘妈,你们把她宠得太不像样了,不上班,不下地,不做饭,不洗衣,连自己的孩子也不管,哪有这道理。您一把年纪了,忙完外面还要忙家里怎么行呢?’岂料他妈不但不发脾气,反而面带笑容,‘无恩不结父子,无冤不成婆媳,命中载定了的,她有这个功夫本领。’说完用布袋背起几个月的孙子,光脚踩着旧自行车又去地里摘菜去了。尹铁民像当头挨了一棒,从此不干涉兄弟的事,再也不经常往老家跑,再也不大把大把地给家里汇钱。炒熟豌豆大家吃,炸破铁锅自己补,哪能这样?有钱也不大方施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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