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宸愣了愣,许久,方才听见身边一声轻笑。
他转眸看去,正是方才那个端药的小丫头。
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捂着嘴站在一边。
“你笑什么?”云璟宸收回目光,再看向前方,只见树木掩映之处,那个身影早就离开了。
“那那位姑娘早就走了,王爷您还在看。”云浅红着脸说了,又觉得失言,连忙说道:“奴婢多嘴了……请王爷责罚。”
“也罢。”
云璟宸抿着唇,面上看不出喜怒,云浅大着胆子将药碗收拾好,顺着走廊往后面走。
“王爷,莫先生求见!”
云璟宸抬了抬下颌,示意让他进来。
这个莫奕,自从留在七王府,除了熬药送药,其余的时候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整个人行踪诡异,脾气也怪,倒像是江湖人。
“那个谁。”莫奕拍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王爷到底是几王爷,干脆也无所谓了,指着云璟宸便说道:“我终于想起来如何医治你的寒毒了!”
“此话当真?”云璟宸眼底光芒一闪而逝,压着心底的喜悦,沉声问道。
毕竟他身上这寒毒,他早已求医问药多年,并没有能够真正根治的妙方。
要是能将寒毒治愈,他这副身体能够恢复如常人一般……
云璟宸袖下五指紧紧握拳,但没一会儿便又松懈下去。这么多大夫都难以治愈的痼疾,又怎么会轻易被治好?即便是眼前这位莫先生确实有些真功夫。
莫奕看着云璟宸,两只眼睛发亮:“我想起来了,有一本书上酒记载过寒毒,我曾看过,却没有细看,我说怎么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待我重读一遍,细细专研些时日,你身上的寒毒,我定能给你拔除了去!”
“既是如此,便麻烦先生了。”
略略一抬手,云璟宸看着莫奕,说道:“若你将本王身上多年寒毒治愈,本王定会赏赐你千两黄金。”
“不必,你治病的报酬……”莫奕扯了扯嘴角,听见千两黄金,也没有一点波动,他转过身,苍凉的声音继续传来:“那个丫头早就替你承诺给我了。”
……
“卖花咯——新鲜的花,这位姑娘你要不要买几朵?”
街上人声鼎沸,商贩众多。
叶婧姝在人群中挤着往前走,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飞了过去。
她站定,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便有人不乐意了——
“让一让,让一让!”一抱着菜篓子的妇人瞅了她一眼,硬生生连人带着菜篓子一块儿挤了过去。
“我去!”
叶婧姝被撞了这么一下,反而倒是让她把东西想起来了。
她就说,那天夜里看着封煞,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那天悬崖边上的黑衣人,为首的那个男人,长得跟封煞是真的像啊!
只不过肤色比起封煞更白一些,但是五官轮廓,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即便是她也有些诧异,长得相似的人确实有,但是如此酷似还真是少见……
难不成这二人只见有什么联系么?
叶婧姝皱了皱眉,暂时先将自己的胡思乱想压下去,抬步走向一家首饰店。
这家首饰店便是她娘亲留下的嫁妆之一。
在上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儿,李氏一共留了六处铺面,分别是一家首饰店,两家酒楼,一家粮油店铺,还有两家糕点铺子。
这些铺子都是有人打理的,只留了一本帐本儿在铺子里。
若是铺子里的人老实些,账面不必她去细看,都是基本能够对得上号的,若是店铺里的人因着多年未曾有主家前来收账,便自作主张想私吞店面,那问题就大得多了。
“叶小姐!”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细棉布的衣裳,满脸都是憨厚之相,见了她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我上次叫你给我做好的账本呢?”叶婧姝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本以为掌柜的会直接拿出账本,谁知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叶小姐没收到账本么?上次我早就叫人送去了叶府了,怎地,您今日竟是来拿账本的?”
“你说什么?”叶婧姝黑眸睁大,眉头狠狠地跳了跳。
什么劳什子的账本,她根本就没见到!若是送去了叶府,没有道理她会不知,除非——
有人半路上截走了!
“你送去的时候,交给谁了?”叶婧姝心下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连忙问掌柜的。
“是个挺和善的夫人,她说会转交给你,正好我也进不得叶府,我便就给她了。”掌柜的回忆了一下,说道。
“日后所有账本、银票,该送给我的,不许转交他人!”叶婧姝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愤怒。
掌柜的见她如此,大概也知道账本是送错人了,怯怯地点了点头。
好家伙,她竟没想到,韩氏居然还敢昧下她的东西!
“哦对了,上一次连带着账本,还一起送去了上个月的盈利,一共是五百多两银子……”
掌柜的没见着叶婧姝回答,只见她勾唇一笑,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没事,掌柜的,下次记得,别送错人就行了。你这家店,是我手里的,别的什么人说都没有用,明白了么?”
“明白了,明白了。”
叶婧姝气极之后,倒也渐渐冷静下来。
五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了,足够添置一套小宅院。
韩氏可真有胆子,昧了账本不给她,还拿了这么大一笔钱。若不是她今日特地想起来了过来查一下,说不定还蒙在鼓里。
不过韩氏既然敢做出这种事,她自然也有办法叫她有苦说不出,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回到梅园。
“这张纸条是从鸽子身上取下来的,我想应该是你的。”封煞交给她一个卷成纸筒的纸条,说道。
叶婧姝打开一看,不禁挑了挑眉。
纸上只有一句话——
“冬狩之日欲加害你的人是韩子恒,韩策的义子。”
这个消息应该是云北羽叫人传过来的,她之前特地去寻过云北羽,叫他帮忙调查一下冬狩那天的事情。
“怎么了?”封煞见她神色有异,问道。
“你没看过这张纸?”叶婧姝笑了笑,将纸条递给他,笑道:“还别说,那个韩子恒,和你长得真的很像,你要是不晒的那么黑,估计就是一模一样了。”
封煞低着头,手里抓着那张纸条,一声不吭。
“你怎么不说话?”叶婧姝眨眨眼,用手肘捅咕他一下,“你都不觉得很巧合么?”
封煞抬起脸,纸条被狠狠握进掌心,捏成了齑粉!
一双眼中满是怒气、痛意,和不甘,封煞怒吼一声,疯了似的跑了出去。
叶婧姝一声惊呼,却只看见封煞的背影化为一个黑色的点,随后又消失不见。
“搞什么啊?”她眨了眨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这个韩子恒,和封煞有交情?
不过那都是封煞的私事,他既然不肯说,那她也不用问。
跨进梅园,叶婧姝看见兰芝在屋内绣着花样,一看见她回来,兰芝便站起身,张罗着要给叶婧姝倒茶。
“不必忙这些。”叶婧姝拦住她,问道:“你拿些纸笔来。”
兰芝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你要吟诗作画么?”
“不是。”叶婧姝摆了摆手,说道:“那些太清高了,我要来就来点儿俗的。”
“什么俗的?”兰芝翻出几叠上好的雪花宣,又拿出了狼毫笔,将一个砚台取出来,放在桌上开始研磨。
“我要做账!”叶婧姝提起笔,也不必思考,直接便下了笔。
反正只只是要做个账本罢了,对于她也不是难事,对于其中诀窍她知道的不比做账先生少,更何况这本账本,只要能糊弄过去韩氏就够了。
兰芝遂不再多言,看着叶婧姝很快写完许多页账本,最后将宣纸一裁,编成册子。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叶婧姝只等着晚上用膳了。
……
饭厅里。
叶婧姝特地来得早些,等她都已经坐下喝了一杯茶,韩氏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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