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捕捉,可就像她这么了解他的人,也完全理解不了。
“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她脸上的泪水静静地流淌下来:“不着急,等你好了,我听你说三天三夜。”
颜息却有些执拗起来,更加卖力地发出一段段嘶哑难辨的叫声,似乎她不听懂不肯罢休。
她的手轻轻覆在他的背上,可以感受的到每一寸皮肤都在微微颤栗。
她足以感受到那种叫嚣般地疼痛,如千万张尖牙血口,无时不刻不在撕咬他的皮肉,叫他痛不欲生!
她强力压抑住哭腔,说道:“我听到了,颜息,我听懂你要告诉我的话了。”
他嗓子里的破裂般的嘶吼戛然而止,只见他肩膀不停地搐动着。
他在哭!
而身体再无支撑之力,从她怀中滑落瘫在床上。
“颜息!”她惊呼。
“嘘!”竹沥在她唇边竖起一根手指:“他只是太累了,让他歇一歇吧。”
霆霓稍稍放心,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身体摆正。
竹沥道:“医馆在何处,我亲自去抓药。”
霆霓与他说明了方向。
竹沥走后,霆霓看了眼窗边的茉莉,说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此时夜幕已经垂落人间,黑蒙蒙地掩映住一切。
她们来到门前的庭堤上,庭下是雾气缭绕的深深湖水。
“到底怎么回事?”霆霓看着茉莉问。
“怎么回事?”茉莉轻描淡写道:“着火了。”
“礼园建成百年,从没有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突然着火?!”
茉莉哼笑了一声,对上她的目光:“你是在审问我吗?”
霆霓一时语塞,她明白颜息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并不在她之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茉莉眼中破灭的光彩。
而茉莉,毫无疑问心里一直在怪她,如果上次她答应帮她,如果说服了颜息与她重修旧好,他们可能早已离开里此地,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茉莉不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第二次选择,人生每一步都像是下棋,落子无悔,而与棋局不同的是,没有打乱棋盘重新来过的机会。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
“你快说啊。”
“那天是盛宗主的生辰,他这些天一直在礼园帮忙操持,清平教理当出面为他庆生,可他并不想兴师动众,号令大家简简单单摆个酒席,宴请全教,人太多我就没去,听说那晚大多数人都喝多了。”
“都喝多了……”
“约莫凌晨时候,我瞥见窗外亮如白昼,还疑惑怎么这么快天就亮了……后来听见外面有人高喊‘走水了’,他们拎着水桶过去时房子已经烧了一大半了。”
“我看到房子烧了三间,那另外两间的人呢,伤到了吗?”
茉莉难以置信地横眼瞥向她:“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她继续追问:“你快说,他们怎么样?”
茉莉没好气道:“伤了,但没这么重,他是在中间那屋,火就是从他房里开始着的。”
“那受伤的人现在在哪?”
她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你这样的菩萨心肠,去关心芸芸众生。”
霆霓皱眉沉思起来:“颜息酒量很好,他从没有喝到不省人事的时候。”
“偏偏就这一次,就……”
不对!
就算颜息当时烂醉如泥,引火烧身,这样的极度的疼痛也足以让他立即清醒,怎么可能,被烧成这样……
她转头透过窗子,看向那床榻之上,模模糊糊的影子。
除非,他受到什么束缚,想动却不能动,想喊却喊不出,只能瞪着双眼,被大火活活烧成这样。
这样的想法,像一把无形的刀子直直穿入她的胸口,她只感到一阵钻心削肉般的痛。
颜息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怎么样才能帮你,我的心快要疼死了。
“你后悔了是吗?”茉莉问。
“你说什么?”
“他本可以活的好好的。”茉莉的声音清冷低沉,“他心里有我,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你口口声声是他最好的朋友,可为什么……你要眼睁睁看我们到这步田地?”
茉莉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起伏,哽咽起来。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只有见到霆霓时,颜息会那样激动,他爱的明明是她啊!
霆霓长长叹出一口气:“茉莉,你虽爱他,可你不懂他……”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都是苦涩:“我最后悔的是,不该给你机会假扮我。”
茉莉讥讽一笑,气息随之颤抖起来:“他成了这副样子!都是拜你所赐。你竟毫无半点愧疚。”
茉莉忽然别过脸去,抹了把眼泪,负气道:“我的生活毁了,你也别想好过。”
她用眼神狠狠地剜了霆霓一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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