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老天也不忍心看礼谦岚这般结局……
她嘴唇一动,刚想要说什么,可转眼瞥见四周,此处人流杂乱,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你跟我来。”
她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臂,一路穿过繁华的街道,跑到不远处的小桥上。
“不能再走了,我的小摊可无人照看。”他停下脚步,同时也拉住了她。
桥下一汪春水缓慢地流淌着,水面像一片宽大柔亮的绸缎。
他摘下头上的斗笠,波光盈盈泛在他脸上,面庞俨然一块冠玉,钟天地之灵秀,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此时他缓缓一笑,眼角勾出两道明媚的笑纹,问:“姑娘可是想包了我的摊子?”
霆霓背对着她,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怔怔地没有说话。
他又道:“摊子不卖,至于摊主……倒是有的商量。”
“你救救我师父吧。”
她突然转身说道,一对愁苦的眉眼看着他。
他脸上的笑意凝固住。
“你一定要救他!”她重复道。
他听清了,目光冷却下来:“你找我,是为了这个?”
她难道真的相信,他是为了卖掉那些东西,才滞留于此吗?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还在窃喜自己赌对了,她终究是回来了。
只可惜,她并不是来找他的,不过是想找个有名的郎中。
她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深深的忧虑已经从她眼底眉梢溢了出来:“你说的不错,师父真的病的很重,天底下只有你能救他。”
“是吗?”他看向别处,目光落在池边隐隐透绿的柳尖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
“我们现在就去礼园。”她焦急地扯住他的手臂,意欲下桥:“多耽搁一刻,他就多一分危险。”
“危险?”他表情冷淡,轻巧地摆脱了她的手:“与我何干?”
她惊愕地看着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什么叫与他何干?
他肯救别人,难道不肯救她的师父?
他这是在和她怄气吗?
怪她放弃了大漠之约,怪她不顾一切地抛下他。
她看着他,不由得放软了语气:“等师父痊愈,我便陪你去大漠。”
他突然轻笑一声:“你舍得离开他吗?”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
“我得回去卖货了”他朝远处的集市看了一眼:“你也请回吧。”
“竹沥!”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叫道。
闻声,他离开的脚步一顿,背对着她伫立在原处。
高呼之后,她的声音却如同一个经转已久的回音,变得薄弱无力,绝望道:
“算我求你了。”
他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他的心房随之剧烈一抖,透出丝丝麻麻的震痛。
他木然转过身,只觉眼前一阵酸疼。
她就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
多么荒唐,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下跪。
可是凭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地救他!
他哪来那么大度!
“你起来。”他冷声道。
“你答应了?”她企盼地看着他。
“我治不了。”
“竹沥!”她的眼圈瞬间通红,愤然喊道:“你还是人嘛!”
他眼神冰冷:“我是魔头,我是鬼医圣手,你怎么忘了。”
“我知道你在与我负气……”她手腕一转,已经从腰间拔出了剑,“是不是要你解了气才肯罢休?!”
她话还没说完,剑尖已经朝着自己胸前捅了进去,顿时疼得她眉头紧皱!
“你疯了!”他瞬间飞冲上去,赤手握住那剑锋。
剑刃割伤了他的手指,鲜血瞬间从指缝中汩汩流下。
他几近崩溃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究竟有多爱他?”
她的眼底鲜红如血:“我爱你!”
“爱我?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他是我师父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你都要嫁给他了,还说他是你师父?”
“他就是我师父。”泪水从她猩红的眼睛里簌簌落下。
“这世上若没有礼谦岚,我九岁那年就死了,这些年,他怜我护我,这份恩情我死也不足已报答,可我偏偏做尽了让他伤心的事……”
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分不清是哪里疼,却处处都疼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不敢再与她僵持,撕下一段衣摆按在她的伤口上,利落地拔出了长剑:“别说了,先治伤。”
她哑声啜泣:“我不要紧,你先跟我回礼园……”
他双手一抄,已经将她横抱了起来:“听我的。”语气不容反驳。
客栈内,他与她坐在床边。
他将她染血的衣物一层层褪了去,直到最里面的亵衣。
她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一张惨白的脸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
他郑重其事道:“我是医者。”又补充道:“你若怕看,就别做傻事啊。”
他说着拿开她的手,小心地掀开那层鲜血淋漓的亵衣。
幸亏他拦得及时,伤口并不算深。
他熟练而仔细地为她上了药并包扎起来。
她套上了小二刚买来的干净衣裳,抬眼看向他的手:“你的手……”
他摊开了掌心,有两道外翻的割口,血肉已经模糊成一片。
他放下了掌心,不在乎道:“无事。”
“我帮你包扎。”
她拿过他的手掌,学着他刚刚的步骤,细细地为他上药。
她看着她,一时之间出了神,思绪像是飘忽在云天之外。
很久之后,他方才开口,语调幽沉:“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抬头看向他,有几分讶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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