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谁呢?
应当不是自己。毕竟她完全是偶然来到这里,一路上也没有被人尾随的迹象。
而且,春猎之前这块区域已被王室侍卫清扫过,所以绝对藏不了大批人马,那就最多只能是几个人。
既然是人手极为紧缺的刺杀,发起袭击前必定要隐蔽,可这里显然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展开了生死厮杀。
况且,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平时也几乎从不出门,应当没有仇家。冒着被晏国王室卫兵发现的危险来杀她,图什么呢?
既然如此……春猎的刺杀对象,到底是谁?
这时,海骝马突然嗅到了危险的迹象,长嘶一声扭头就跑。
“别!”安乐大惊,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破空之响,一支箭直直地穿过了马的眼睛,那只眼中定格了惊恐万分的绝望神色,马儿轰然倒地。
……脑浆溅了一地。
安乐用尽全身力气才用手捂住嘴,没让自己吓得喊出来。她实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感觉到自己手心满是冷汗,浑身抖得似乎能听见骨骼战战之声。
又是一片死寂。
交手双方似乎都极为谨慎,刺客只是出手清扫了误入战场的不速之客,两边还在警惕地与对方周旋,找寻破绽。
突然一丝风来,竹叶轻动,发出沙沙的细响。
同一刹那,数道黑色身影从竹林不远处暴起,扑向安乐身侧不远的竹丛,黑衣闪动,一时铿锵大作。
刀光剑影的瞬间,竹叶漫天飘舞,一个宝蓝色的身影从竹丛后跳出,格挡了几下,瞅着空子便是一道寒光闪过,直切向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鲜血四溅,温热腥酸的铁锈味道直冲鼻腔。黑衣人仍保持着向前冲刺的惯性,撞在安乐隐藏的这片树丛上,树叶落了她一身。
安乐攥紧了手中的短剑,心跳如擂鼓,紧紧地盯着那几个衣袂飞旋的人影。枝叶乱飞,一根枝杈擦过她的脸颊,便是一阵刺痛。
蓝色身影且战且退,与她只有数步之遥了。
只消片刻,她就会被发现。倘若没有提前起身做好迎敌准备,恐怕还没来得及从树丛后站起来,就会被一剑毙命。
不能再躲了!
她飞身跃起,大喊一声“大胆刺客!”落在了蓝衣人身边。
蓝衣人感觉到身后风声,一惊刚要挥剑,眼角却瞥见一抹浅绿衣角。两人转过头来,同时大惊失色:“是你!”
遇刺的蓝衣人,居然是嬴钧!
……刚才考虑了好几位王公大臣,竟然独独漏算了他!
生死一线的时刻,她无暇多想,两人除了刚碰面时的震惊话语,也再没有空多说一个字,只能奋力拼杀。
黑衣刺客似乎并未料到她的出现,攻击迟滞了一下,几人同时看向其中像是首领的一人,面带迟疑。
两人赶紧夺路而逃。
不过片刻,刺客又追了上来,两人对嬴钧,却有一人招招致命,向安乐袭来。
余下之人,想必皆是精锐。嬴钧以一对二,虽不落下风,但也无法再轻易寻得破绽。安乐这边对一人,初时还能应付,渐渐地却越发力不从心。
躲过一道剑风,安乐余光忽然看见夹击嬴钧的两人之外,竟有另一名黑衣人双手持剑,从嬴钧背后高高斩落。
情急之下,安乐转身格挡,短剑与长剑在空中碰撞,一声激越清音在嬴钧耳旁炸响。
可这一分神,安乐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对战的人再次一剑刺向自己眼前,却实在来不及回剑御敌。
剑尖寒芒劈开风浪,一寸寸逼向眼前。
她忍不住本能闭上了眼睛。
这死得似乎有点冤……
所以说,她是为什么要替他挡剑?!
锵然一声脆响,随即是剑刃割破衣物、刺破血肉的声音,又是血花飞溅,溅在了安乐脸上。
她一睁眼,却见那高大的蓝色身影挡在了她面前,袭来的黑衣人已身首异处,头颅砰地落地。
然而,挡下了这记袭击,嬴钧却也无暇兼顾另外三人的夹击,左肩和左腰上分别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肩伤深处赫然可见森森白骨。
嬴钧深吸一口气,猛地横向挥出一剑,趁着那三人躲避的空当回身,往竹丛后狠狠地推了安乐一一把。
她身不由己地飞出去,本能地抓住嬴钧的袖子,可脚下一个趔趄,竟是踩了个空。
转过竹丛便是豁然开朗,竟是一片陡峭悬崖。
……不带这么坑的吧!
飞身退到这里的两人已完全无法停步,直直地坠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安乐往下一看,悬崖下是一片碧绿湖水。她顿时心中一松,却下意识地攥紧了嬴钧的袖子。
还好还好,她是会水的。唔,嬴钧应该也不是旱鸭子吧?
巨大的震荡袭来,周身如遭巨锤重击,一片尖锐的烧灼剧痛袭来。
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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