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记得他宋沂源说过什么话?
宋沂源也不恼怒,缓缓开口道:“我同你说过,成事者“性纯直”你可知道是何意?”
沈清秋摇了摇头,宋沂源见沈清秋仍是不解,方道:“不忘初心,不为利往。”
又道:“所以,此事需从长计议,以静观圣意为上。如今京中风波恶,一时倒是真不敢蹈足,我们需得谨慎行事方可。”
沈清秋并未反驳,也自知此举逾矩了些,默然片刻仍是不甘心道:“只是枉担了如此恶名,平白给了他人如此口实,若最终又为人做嫁,我实不甘心。”又道:“何况我部下众人至今不见踪迹,这口恶气,我实在难忍,我不能平白无故让他人,因我而受累。”
宋沂源识她已然半载有余,已经明白她平素最为难之事就是欠他人人情,每逢此时无名火最盛,心下更是愧疚,也着意比往日更加了几分小心,免累及众人受无妄之灾。
“你不必想了,自你出事时起,我已派人将庞斌一干人等调离了京都,此时莫约是在前往荆州的途中了。”宋沂源俨然失笑道。
“你现如今有何打算?”宋沂源迟疑道。
“打算?”沈清秋自嘲笑了笑,道:“我一介布衣,身无长物,唯有一身武力,有什么好做打算的?”
宋沂源闻言,目光一转,从沈清秋身上掠过,便不再提起此节。却又闻沈清秋冷冷道:“我要进宫面圣!”
宋沂源闻言,为之一愣,以为出了幻听,却又闻沈清秋一字一句缓缓开口道:“我要进宫,面见圣上!”
“陛下疑心深重,你此去,无疑是去送死!”宋沂源自知劝她不住,沉默片刻,方道。
“我知道你有法子。”沈清秋淡淡开口。
“不错,可是兵行险招,即便不死也会要了你半条命,你可还认?”宋沂源拢了拢衣袖,意味深长道。
“我认!”二人相视无言。
牢狱
“你终于来了?”萧策斜躺在角落里,任由烛火摇曳,眼也未抬,只听见声响便已然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只是他先前是不肯承认罢了。
宋伊人身披黑袍,取下斗笠,细细瞧看了地上之人,短短几载,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模样分毫未变,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气韵,沉默片刻,方道:“我来了!”
萧策面白如纸,灰头土脸,面布青丝,森森白指也沾染着早已干涸的血迹,若不是一袭黑色锦袍,怕是此番遭受全然入不了眼的,宋伊人心想那盛宠也不过如此……
说来也奇怪,本是隔着血海深仇,此刻心却意外地平静,宋伊人拢了拢衣袖,踱步行至萧策跟前,欲抬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见他躲闪开来,宋伊人眸子深处似有落寞神色,不过转瞬即逝,隧而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旁人近不得身!”
“你来此处,就不怕旁人瞧见?”萧策方才睁眼,定定瞧看思念已久的故人,他害怕,害怕满身污秽将他心爱之人染指……
“魏王多虑了,小女既然敢来,必定早做了打点!”宋伊人笑意盈盈道。
萧策默不作声,全然沦陷在宋伊人盈盈笑意之中,仿佛此刻就如那年初遇一般,甚是美丽。宋伊人见他不答话,心下愈是快意,继而故作幽怨起身负手道:“如何?怕是现今魏王部下将领也惨遭更替了,那陛下绝不容许旁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讲到动容之处,方又俯身直面萧策,勾唇笑道:“若那皇帝老儿发现自己一手培养的棋子,居然是要背叛他的人!你说,这会不会很有意思?”
萧策见她如此疯魔,心下愧意渐深,怪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还成为了伤她最深的人。萧策抬手搂过宋伊人的脑袋,拉入怀中,附耳戏谑道:“我的阿镶长大了,知道和本王相抗衡了?嗯?”
萧策身上独有的烟草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宋伊人不禁润了眼眶,左手猛然推开萧策,右手摁着萧策的下巴,冷冷道:“这里没有你的阿镶,你记住了?”
言罢,隧而起身,正欲负手离去,却又闻萧策心有不甘得笑了两声,方道:“我初见你时,便知道是你,即便你削骨换相,可那眼神,那步伐是不会骗人的,阿镶,你告诉本王,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
宋伊人闻言,也仅顿了顿片刻,方拂袖而去,方出狱,烈阳当空,令宋伊人胃中翻腾,闭目片刻,若这七年痛仰平白被你一句话抵过,那我又有何颜面残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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