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欲转身向外走,皇帝扶额冷冷到了一声:“你就没有什么说的?”
萧策迟疑停步,却并未回身,侧首道:“事已至此,微臣无话可说!”
“那你是认了?是你通敌卖国?是你京中嫌隙是你?”皇帝出奇的平静,就像询问一个多年老友稀松平常之事,只是在这平静背后,不难察觉一丝危险的气息和疲累。
“陛下以为如何?”萧策半晌才道。
皇帝却一时也不知当说些什么,望向他的目光中竟毫无怜悯,底下众人这番才明了帝王始终是帝王,皇帝忽然记起他极小的时候,也是这般执拗,不肯开口喊他一声“爹爹”。就好比现今,他亦是不肯为自己辩驳,幼时和今日并无二致。思虑半晌,方开口问道:“你尚有什么话要说?”
萧策欲言又止,平静道:“臣无话可说,只愿陛下长明如斯!”
“带下去!”皇帝皱眉道。
言罢,身侧的侍卫疾步走向萧策,方要上手,却见其嫌恶地撇开袖袍,亦不再理会于一旁众人,快步走出了殿门,侍从慌乱望向皇帝,唯恐不周,惹了圣怒,只见皇帝摆了摆手,任其作罢!
皇帝面向众臣,脸其唯唯诺诺,心下陡然不悦,冷冷道:“退下!”
忠臣如释重负,深深吐了口气,巴不得早日离了这阎罗殿,宋沂源亦想随众行礼,奈何力不从心,久站的腿脚俨然支撑不住,方一起身,便觉膝头酸软,愣是叫人抬了出去。竟也不知是被这架势慌了神?还是真如传言所说,腿脚不便?
皇帝疲累的吩咐王内侍道:“你叫陆毅留下,朕还有话要跟他说。”
宋沂源直至登上轺车,他才觉浑身酸软难当,既坐不稳,索性便解了腰带三两把扯了下来,掷到一旁,倚在一角。
自阜宁楼一事之后,心中便已觉怪异不祥,直到此时方全然明了,方才的那一副信笺的字迹,便是出自阿姐之手,而自己却浑然不知,阿姐,不,应该是霍镶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如今查出魏王通敌弊情,已然没有了桓玄的余地了,那又是不是紧接着就该翻出旧案,又或者将其逼上死路?宋沂源不知,抬手撩帘,目见萧策仰首挺胸信步而往,心下烦闷难当。
车动了起来,闭了眼,援手擦了一把眼睛,眼前才慢慢清楚了起来。侧目望望身后,萧策已然不见身影,宋沂源再无心去察看旁人在否,强撑了全身的气力,闭目沉思……
宋沂源突然冷笑出声,原来自己这副肩上,能担当的究竟也只有这么许多,令阿姐怀居了这番心思,到底是自己不周到了。
方回府,阿肆见他神色难看,便默不作声,紧忙追上去,行至宋伊人院前方放缓了步子。宋伊人何等机敏之人,这番心思又怎会察觉不出?随后将手中书掷于一旁,笑问道:“你这衣衫不整的,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宋沂源闻言至此,又说不出话来,只觉对她不起,隧而十分温和,只笑道:“出了些事,来看看你!”
宋沂源欲言又止,终是未提及今日之事,闲坐了半晌,正欲走时方闻宋伊人道:“你近日着手查的案子,可有结果?”
宋沂源愣了愣,却并未坐回去,只默不作声转身看她,心下万般滋味分辨不出,宋伊人仰面看了看,起身替宋沂源拢了拢衣袖,似不经意地笑道:“你来时,便该猜出了其中缘由,可你却只字未提,我只好先开这个口了!”
宋沂源默不作声,抬头看向她。她依旧笑意盈盈,可偏偏是这般盈盈笑意,看不出半分悲喜,随后宋沂源叹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得一朝盛世,便是霍家云开雾散时,若你还肯信我,便请再信我一次吧!”
“我历来信你的!”宋伊人猛然僵住,随后恢复了素日神情。
“可你不信这天下!”宋沂源言罢,见她不语,抽身离去,宋伊人望着那身影愈行愈远,似一团烟雾缠绕,终欲散去,一颗心却已经慢慢坠了下去,直至堕无可堕处……
话一出口,忽又想起前尘故事,不由发了半晌呆。阿肆见她面色难得的苦色,似是在看些什么,却又不似在看什么东西,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亦不敢出声呼唤。
宋伊人静默不语,呆站了半日,方敛面,心如老,深不灭,当其大志,以命博知晓,她要做的何止眼前苟且……
宋伊人斜睨他一眼,不知缘何,心下陡生不快,淡淡开口道:“沂源近日可同什么人来往?”
“能和谁有来往?现下都巴不得敬而远之呢!倒是那沈将军来过数次。”阿肆漫不经心道。
“沈将军?”宋伊人皱眉道。
“嗯!便是你以为的沈将军,说来也奇怪,仅是远远瞧看便走了,又说不出何故,总之怪异的很!”阿肆眯眼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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