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嗓音,熟悉异常,沈清秋怔了一怔,迅速回过神来,转身便瞧见宋沂源竟也是一袭白衣,端坐在轮椅之上,本就面白如纸,现下在月色下一瞧更显病态。
届时,一股愧疚之意油然而生,方道:“大人?怎会在此?”
宋沂源注视她片刻,忽而耳根泛红,不免暗想,说是无意她信否?思怵片刻,忙掩口舌,忙却任旧淡淡问道:“我本是来寻你的,不爱介怀!”
鼻端已闻到他衣袍上沾染的淡淡汗香,沈清秋抬头,恭敬谦卑地干笑道:“大人行踪,下官岂敢妄加揣测。”
“前两日之事,是我对你不起!”宋沂源思怵片刻,微微皱眉方道。
沈清秋讶然回首,沉默片刻,方想起那日事情来,只是心下疑惑不已,他又是如何察觉?心思如此机敏、通透,倒是叫人不敢轻视。
思怵片刻,方缓缓开口:“不妨事!倒是下官这点蒜皮小事,惹得大人忧心了!”
言罢!方又懊悔不已,他忧心之事少么?后知后觉方又觉抬举了自己,不免心下慌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宋沂源不语,方又道:“天色已晚,卑职就不打扰大人赏月,先行告退!”
“不急,既然月色正好,就不要浪费!”宋沂源若有所思道。
沈清秋不明所以……
“同我去个去处!”宋沂源本想转身就行,奈何这轮椅不向双足那样,听得使唤,迟迟动不了身,沈清秋见状便自觉推着前行。
“夜深露重,大人多注意身子才是!”沈清秋深吸口气,继续道:“大人,有句话下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下官已然为官几载,虽未入京都,倒也闻得圣上性情乖张,可终不知圣上作何感想?”
宋沂源这才明白,沈清秋于圣上面前出现地或过于频繁,踌躇片刻,亦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又不想沈清秋徒增烦恼,叹道:“陛下清明,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片刻之后,沈清秋出乎意料地止步不前。
“如何?”宋沂源不解道。
沈清秋苦笑着摇了摇头,想着宋沂源形容“恩怨分明”的四字,方觉知可笑,恰恰是这恩怨分明之人,要了霍家百余人口的性命。
宋沂源也并未说些什么,他所言自己亦是不信,何乎心思澄明的沈清秋,隧而在她身后平和叙述道:“你亦有心事?”
沈清秋低首垂目,默不作声,随后敷衍道:“下官孤亲长兄,亦是参军,只是自此之后了无音信,多方打探无果,亦不知圣上知晓他的百姓如此,安能享庙堂无忧?”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旧年年底入京的,安能不知身在何处?”宋沂源淡淡道。
沈清秋呆楞片刻,只能咬紧牙关,硬撑到底,干笑道:“是卑职僭越了!”
“日后还请将军慎言!”宋沂源欲言又止,终是道了句。
“在下并非不通明理之人,望大人周知!”沈清秋没由来地不甘心,淡淡开口道。
宋沂源斜睇她,思怵片刻方道:“我自然是信你,可不免言叮嘱一二!”
“……”
宋沂源眼看着她半隐在衣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愕然觉知幼时的那人也是如此,语气陡然冷漠道:“走罢!”
随着宋沂源的指引,在一扇斑驳的黑漆木门前,陆绎停住脚步,往四周张望了下:“就是这里了。”
“这是院里的角门吧”沈清秋借着月光,看门上的铜环,上面附着层薄薄的灰绿铜锈:“这里不常有人走动。”
尚在说话间,沈清秋便跃上高墙,开了门锁,宋沂源不免心中发笑,看来此时她也干得不少了,开门的四目相对之时,沈清秋愕然失了心神,随后尴尬解释道:“公门要事,不拘于泥!”
宋沂源哑然失笑,看见月光勾勒出他俊挺的侧颜,与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有些许不同,仿佛今日才算是真真实实的他。
“扶我上来!我要走正道!”宋沂源清清嗓子,仰着头道:“此等宵小行径若要叫外人传去,定失了颜面,还是不做的好!”
沈清秋皱了皱眉头,有点不耐烦,就他这副样子貌似也只能走正门了罢?
“哦……”沈清秋故作恍然大悟,却不动弹,接着道:“那不如沈某自行前去,阁下等到明日,待朗朗乾坤……”
“你莫不是忘了,此番是我命你前来的?”宋沂源忍无可忍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想再理会她,后又暴跳如雷道。
“仗权欺人!”沈清秋压着嗓子道,不管里头陆绎听不听得见,当然最好是没听见,隧而极不情愿推着宋沂源前行。
她前脚刚刚抬起,却发觉事事不如人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人,却十分沉重,隧而极为吃力,宋沂源却面无表情,悠然而坐。
“阁下师承秦将军,今日倒是给他长了脸了!”宋沂源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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