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再次见到他?
怀上太子之后,他就消失了,难道,一直隐居在京都吗?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平时在皇宫中不觉得,但是,太子如果此刻也在,和中年男人并肩站在一起,周围的人一眼就会看出问题啦。
皇后娘娘心急如焚,坐都坐不住,差点一头从凤辇上栽下去。
皇帝紧紧抿着薄唇,胸口起伏再三,他才吩咐外面的安公公去将人带过来。
听到前面皇帝吩咐安公公去带人,皇后娘娘吓得连滚带爬从凤辇上下来,跌跌撞撞来到龙辇前面,“扑通”一声对着皇帝跪下。
“皇上。”
想求饶,却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自己跑过来跪着。
回过神来,皇后娘娘更是惊得一身冷汗。
自己疯了吗?这个时候主动承认错误?
可是,皇帝都看出问题来了,如果不说什么,怕是后果更不堪设想啊。
皇帝面色黑沉,眸光如刀,就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摆驾回宫!”
皇帝度了一个眼神给安公公,示意押着中年男人一起回去。
安公公扯起嗓子喊道:“惊扰圣驾,押回候审。”
男人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苍白如纸的皇后娘娘,发现她都不淡定了,也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
在皇宫的偏僻宫殿里,沉默了许久的皇帝终于开了口:“告诉朕实话,你怎么还在京都?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你说实话,朕便可饶你不死!”
男人一怔,没想到皇帝会如此。
显然,他今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关闭了许多年,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虽然一日两餐有人送食物和水过来,也有人定期送走溺壶(古代的尿盆),地下室只是光线差一些,但是气味还不至于那么难闻。
可是,由于常年不见阳光,他的皮肤变得有些透明,而且,头发花白,眼神也不好使了。
本来言语功能差了很多,此刻见到皇帝,更是结巴得厉害。
让他从哪里说起呢?
这些年吃的苦,都过去了,没有和皇帝说起的必要。
几日之前,他被黑衣人挟持到京都的一栋草木房子里,本来,他还内心高兴,准备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无意中,听见路过的邻居说三日之后,皇帝和皇后娘娘会经过京都最繁华的大街,去妈祖庙里祭拜,他的心潮起伏,暗暗想着混迹在人群中,偷偷地看两眼就离开。
他知道,她生了个儿子,当年偷偷摸摸地做了一些手脚,才顺利地通过了入宫的层层盘查,这个儿子,其实是他的命啊!
所以,他来了,就算腿脚不方便,就算视力很弱,他还是来了。
就凭他,如何争得过皇帝呢?
隔着帷幔看一眼皇后娘娘,幸运的话,还可以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太子,看见他们娘儿俩幸福康泰,他就心满意足了。
方才,他一直站在人群之中,低垂着脑袋,静静地等候凤撵过来。
人群中,有几个青年人在议论。
说什么“皇后娘娘耐不住寂寞,背着皇帝找了好几个面首玩玩。”
还有一个说:“你不知道啊?我们庄子上那个戏子,因为面容姣好,进宫唱戏的时候,被皇后娘娘一眼相中,留下来夜夜笙歌,那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现在骨瘦如柴。”
大家悄悄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旁边的他,如何能够忍受别人如此诋毁自己深爱的女人呢?
他低吼一声:“皇帝就要过来了,你们少说几句!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岂容你们几个黄毛小儿诋毁?”
看见仪仗队过来,几个年轻人住了嘴巴。
中年男子如痴如醉地望着,竭力将自己微弱的视线投注在凤撵上。
猝不及防地,他被人推出来,好巧不巧地扑倒在龙辇前面。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那几个年轻人推的,因为感觉有好几个手掌在他背后用力。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一个局。
对的,他入了别人设计好的局。
一番思忖权衡下来,男人开了口。
“草民被关押在偏远的黑屋子里十几年了,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着,长期缺乏运动,右脚风湿严重,已经废了,而且,草民浑身都是重伤,一双眼睛也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就在不久之前,草民被放出来,当年捆绑草民的人跑得无影无踪,更无从追查,草民也一把年纪了,不想纠结在过去的阴影里,准备回到京都,住在草民以前的府邸里度过余生。今日,草民在街上买一点粮食,听见锣鼓喧天的,也过来看看是什么热闹。可能是因为草民手脚实在不麻利,所以被挤倒的。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方才说了,只要草民说实话,就饶草民不死,草民现在句句属实,请皇上恕罪!”
男人说完,艰难地跪下来,俯首于地上大力磕着头。
他也非常清楚,自己所言有多牵强。
但是,他必须这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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