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只见小明呆呆的挎着个装满草纸的大篮子进来了。

小明，你去哪了？

我，我下山去买点草纸……

买草纸干嘛？

今天，今天不是清明吗？我去买点草纸，给留在北边的兄弟们烧点纸钱……

众人愣了，一时无声。

不知是谁，将大殿里的火盆搬到门口，众人都低着头去跟小明要草纸烧。

给我几张，我给那个替我治病的郎中……

给我几张，我给背我回来的校尉……

给我几张，我给替我指路的放羊老大爷……

给我几张……

一张张草纸递到火盆里，火苗无声。

江顺风忽然心生感慨，鼻子一酸，走过去也跟小明要了几张草纸，默默的烧给了三德子。

晚上江顺风做了个梦，梦见三德子跟他说，酱鸭子真好吃。

醒来后，江顺风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在漆黑的夜里，看着漆黑的屋顶，发呆。

三德子死了，我看见了他烧成的灰。

他可以不冲我摇头的，可是他摇了。

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可是他摇了。

我只是给了他两包酱鸭子，可是他摇了。

我都不知道他姓什么，他全名叫什么，他多大，他老家哪里，他父母还在吗，他有没有兄弟，他有没有朋友，可是他摇了。

我算他朋友吗？

可是他摇了。

我躲在石头后面，像个小兔子，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

……

那一晚，江顺风就这么躺在床上，想了好多。

第二天一早，江顺风找了块厚木板，抡起斧头劈，攥着匕首刻，不顾众军士阻拦，扛上了塔林，立在他记忆中三德子烧成灰的地方。

牧国人三德子之墓。

江顺风在墓碑前跪下，诵了七遍往生咒。

下山时，江顺风心中发愿，若以后还能为三德子再做些什么，他一定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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