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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落界遗孤

“老头子孤家寡人,孤苦伶仃,还要被你欺负,连栖身之所都被你抢了!你眼前的困难不过是个屁,是屁,总会散的!屁散了,还不又是一片小清新!”蓝色老翁冲穆东扮了个鬼脸,起身拍拍屁股,一股淡蓝色颗粒从其身后噗的喷出来。

“咦?东娃子,你怎么不笑呢,嘴都不咧一下,不好玩吗?”蓝色老翁挠挠头。

穆东无奈笑笑,“师傅,看看孩子吧。”

蓝色老翁点头,小手掐指一挥,一个玉盒凭空出现。玉盒初现时不过常人指甲盖般大小,缓缓转了几圈就变成常人半臂长。玉盒散发着一股淡蓝色的温润微光,微光仿佛呼吸一般,缓缓的一闪一闪。

蓝色老翁口中嘀咕几句咒语,小手冲那玉盒一点,一条淡蓝色细线便没入玉盒中,玉盒瞬间晶莹剔透,通体透明。

那盒中,躺着一个瘦小的婴儿。

婴儿双目紧密,似在沉睡,但偶尔又眉头微皱,似在梦中。

穆东和蓝色老翁眼中都满是慈祥,温柔的看着婴儿。

“可怜的小家伙!身上的伤好了没?睡在老头子的润神宝盒里舒服吧,呀,眉头还在动,做什么恶梦了吧。不怕,来,亲一口。”蓝色老翁飘到玉盒边,趴在婴儿头顶,翘嘴亲了亲,“真可爱,真想一口吃了!哈哈!”

穆东瞪了蓝色老翁一眼,蓝色老翁撇嘴白眼嘿笑道,“你紧张个屁哦,我就开开玩笑啦!我喜欢吃妖兽,又不吃人肉!再说,你在身边,我怎么好下手,哈哈!”

“如果我不在身边呢?”穆东忽然问道。

蓝色老翁一愣,笑意顿时消失了,愕然问道,“计划变了?你要把小家伙留在落界,不带回去?还有……”

“还有——你。”穆东语气凝重,旋即又补了一句,“不过师傅你放心,十年后我会来接你。”

蓝色老翁一转身,“呸”的一声,一股淡蓝子颗粒从其身后喷出来,直扑穆东面门。

蓝色老翁再一转身,一边跳,一边指着穆东鼻子,带着哭腔尖声骂起来,“东娃子,你这个瓜娃子!我说你今天怎么这般慷慨,请我吃这么好,原来是散伙饭!散伙饭也就罢了,还你奶奶的让我帮你带孩子!你拍拍屁股走了,扔下我们这一老一小两个可怜虫不管不问!老头子连亲儿子都没养过,怎么帮你带孩子……”

蓝色老翁越骂越起劲,喋喋不休骂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穆东只是默然听着,等他骂累了才道,“他们带着雨儿,今日就出发回去了。”

蓝色老翁一愣,“今日就回去了?那风儿呢?”

穆东轻抚玉盒,看着那沉睡的婴儿道,“留下。”

蓝色老翁道,“雨儿能带走,那为何不一并带走风儿?”

穆东摇头,神色黯然,“你也知道,怎么回去?”

蓝色老翁道,“哼,你的宝贝风儿,就是个倒霉蛋!万年一遇的倒霉蛋!还没出生,居然能让三件玄天残宝的碎片击中,还恰好击中丹田!真你奶奶的倒霉透顶!能生下来,能活动今天,就已经……”

蓝色老翁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戛然住口,尴尬的挠挠头,神色忐忑小声道,“东娃子,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穆东仰着头,眼角颤抖,虎目中却有一滴豆大的眼泪涌了出来,顺着脸庞“啪”的一声滴落在玉盒上。

两人又是一时都没说话,石室中静谧无比,只有那照明球偶尔发出一两声细微的“滋滋”声。蓝色老翁故作轻松的撇嘴挠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穆东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打破沉默道,“风儿在娘胎里就落下重伤,丹田尽毁,至今三件残宝碎片还残留其中。我遍寻典籍,试过种种方法,都无法取出!这世间唯一有一丝希望能救治风儿的,是那噬命妖医。可他藏身妖魔之界,已有近千年未现身,要寻他如同大海捞针,哪里能短短数年内寻到?即便寻到了,他救人噬命的条件,也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风儿丹田尽毁,灵脉不通,借你的栖身宝盒沉睡疗养,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起色。风儿这状况,已没有丝毫可能修炼!不能修炼,在小仙魔界如蝼蚁棘草,任人欺凌践踏,时刻都要担惊受怕,所以……”

听到这里,蓝色老翁道:“所以,你要把风儿留在落界做一个凡夫俗子?”

“是!”穆东点头道,“在落界做一个凡夫俗子,虽然寿不过百,但无忧无虑,胜过一生煎熬!我希望风儿能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蓝色老翁尖声大笑,跺脚拍掌道,“东娃子呀东娃子,你总算还有几分想开了,不枉我收你做徒弟!自己想不开,倒能替孩子想得开!冲你这想得开,老头子我答应你!哈哈!”

话音未落,穆东双膝跪下叩头,“多谢师傅!”

蓝色老翁笑嘻嘻道,“起来吧,东娃子!说说看,你有啥新计划?”

“是,师傅!”穆东起身盘膝坐下,掏出一份羊皮地图摊开,“我先说说牧国梁城的威远镖局……”

三日后,牧国梁城。

秋雨潇潇初歇,城内已传开一条喜气洋洋的消息。

听说了没?威远镖局赵威远总镖头得了一个丫头,十斤重!

听说了没?德远私塾的江德远先生得了一对小子,双胞胎!

听说了没?两家是同一晚得的!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东十里亭亭长他老婆给接生的,她亲口说的,忙完赵家忙江家,忙了一宿,可把她累坏了。

同一天生娃,这也太巧了吧?

这你都觉得巧?你不知道吧,还有更巧的呢!

还有更巧的?

咳,你不知道?这赵威远和江德远,当年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打小就拜为结义兄弟,这你知道吗?后来,他俩还同年同月同日分别娶了林家姐妹,这你知道吗?现在,他俩又同年同月同日得了娃,这你知道吧!

啧啧啧,巧上加巧呀,咋这么巧呢?

啧啧啧,好上加好呀,咋都好到别人家了呢?

啧啧啧……

这条喜气洋洋、好上加好、巧上加巧的消息,被梁城上下当做佳事趣闻,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翻来覆去津津热议了旬许,直到冬天。

那一天,梁城外半瓢寺主持了慧和尚入城,过赵江两家,为两家子女取名顺楠、顺雨、顺风。

同一天,梁城老梁员外墓出了事,半城的人哗啦啦涌去看。

流丐无意中发现梁城东十二里处老梁员外墓有盗洞,便入城告诉了小梁员外,求赏热酒热饭。小梁员外差家丁快马去核验,不多时,家丁慌张回报大事不好啦!小梁员外慌忙请梁城太守、师爷、捕头牧青、衙役捕快一干人等同去,现场勘验发现,墓内老梁员外尸骨及陪葬诸物皆在未少,却多出十余具黑衣人尸体,多数是颈部为利刃割断。

师爷道这事很怪,太守大人咱得请道上的行家里手问问。太守问,谁是行家里手呀?师爷道,洪大胆呀。太守道,对呀,墓里的事他懂。

太守于是差捕头牧青请来梁城盗墓世家洪大胆,洪大胆来看后,脸都绿了,喝了几口酒,才壮胆说话,哆嗦了半天,说了三个意思。

第一,这墓我洪大胆没碰过,我洪大胆是梁城人,不动梁城土(墓),而且我也不动百年以内的新墓。

第二,这些人不是我洪大胆杀的,我虽叫洪大胆,有胆盗墓,但没胆杀人。

第三,这盗洞打得太奇怪,一看也不是我做的,也不太像我们这一行的土老鼠做的。

太守又差牧青请来威远镖局赵威远,赵威远看了一遍,说看行头装扮,这些黑衣人多半是雨山社、雨荷社的杀手,估计是杀手杀人没杀成,却被人杀了扔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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