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到地质勘探队的屋子里和那位留守干部聊天。他东西南北问个没完,我也心不在焉的回答。村里的熟人听说是邹老师的男朋友来了,都来探望,我用带来的糖果招待大家。有位热心肠大嫂(有人叫她癫婆,其实一点儿也不癫),把我引到邹招生的房间,里面黑洞洞的,大嫂点了一支蜡烛,才看清了房里的一切,坐了一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这位大嫂又给我盛来了一大缸子的饭菜,我连连向她致谢。饭菜极简单,只有一味白菜,一味肉炒洋葱,我胡乱吃了几口,就去小河边洗脸。村里赖胜财支书来看我,站着说了半天话,他向我介绍了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和村民生活不断提高的情况。
邹招生住的是一幢破旧的堂屋,整栋屋已没人住了。厅堂后面就是她的“闺房”,没有窗子,白天黑咕隆咚,点了蜡烛才有点亮光。一张垫着稻草的大床上铺了一块旧毯子,一床单薄的被子,床头是一张旧桌子,桌子上放着教科书、作业本、洗脸用具及一只蓝色的大把缸,一把小调匙,这就是全部家当。墙壁泥土剥落,瓦椽漆黑,蜘蛛张着网。隔条小过道,是关牛的地方,牛粪味阵阵扑鼻而来,加上屋里的霉气味,令我作呕。可怜的小邹,一个女老师住这样的地方,其艰苦可想而知了。我无家可归,只好在这里住一夜了。
入夜,阵阵闪电,下起大雨,加上空气恶浊,我难以入睡。老鼠像赶集似的,在屋里窜来奔去,把那只没吃完饭的缸子撞得咚咚响。雨越下越大,雨水倒灌入室,皮鞋也飘了起来,又没电灯,只好点着蜡烛拥被而坐。这一夜好似在牛棚子里听音乐晚会,一夜没睡,眼巴巴地盼到天亮。哎,也许是好事多磨,也许是她并不在乎我。人到哪里去了呢?心里好烦!
清早雨停了,我到小河边洗漱完,“癫婆”大嫂叫我去她家吃早饭,我勉强去了。在一个大厅里,摆着几张八仙桌,一张桌子上基本上是一户人家,桌上只有一大碗青菜,一碗萝卜干炒腊肉,饭只管吃。大嫂拉着我同她老公坐在一起,她家六口人,其乐融融,一家人很热情,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不停地要我介绍南诏的风土人情,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
大嫂说:“如今是集体,生活都很好,我们这里吃饭不要钱了,尽管你吃。”说得眉飞色舞,随手夹一大块肉到我碗里,“吃、吃吧,张同志……。”
等不到小邹,中午时分,我照部队规矩付了饭钱、米票,向赖支书及那位热心肠的大嫂辞行,怏怏不乐地回到了岳父岳母家。
二老见我一个人沮丧地回来了,疑惑不解地问:“招生仔呢?”我据实回答。岳父气呼呼地骂道:“招生宿魂呀!”岳母嘀嘀咕咕地直埋怨招生。
不一会招生仔回来了,我终于见到了思念的人儿,彼此双眼一对射,分别了二十多年的“陌生人”,一下子就缩短了距离,她羞涩地说:“你来了……我打球比赛去了……。”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妈妈忙着做饭,叫招生仔给我倒了茶,陪我吃茶点、说话。室内的空气立刻暖和起来。
我把南诏省带来的陀茶给老人,泡了一碗茶给岳父,他笑容可掬地说:“嗯,好茶,与我们这里的茶味道就是不一样”。
岳母坐过来,对我和招生说:“后天是初五,是个大吉日,你们赶快去乡里领结婚证,趁过新年,把婚结了。”招生看了我一眼,我向岳母点了点头,感激地说,“我父母不在,全靠岳父岳母了,真对不起。”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