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镇到文山县城约70华里,部队准备晚上住文山县城。八镇到文山县沿途风情我了如指掌。今天四人打前站,另增校部一名参谋。大家兴致勃勃,一路说说笑笑,毫无疲劳之感。我和小罗把文山县的有关风土人情、习俗,一一摆给他们听,他们是北方人,听了感到很新奇。但我们更爱听副队长讲他英勇杀敌的战斗故事,他在我们面前自然而然是老大。
他自我介绍说:“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处讨饭、流浪,八路军来到我家乡脂县,我就参了军,出生入死,打过许多仗,也负过伤,还打死不少日本鬼子和反动军,立过功,1942年入党。就这些,没了。”
他对自己的英雄事迹就这么淡淡的几句。我们问他:“你结了婚吗?”他幽默地说:“胡虏未灭,何以家为?”大家听了都感觉他说得很实在,觉得副队长有学问,不简单哩。我们是小字辈,可他从不摆老资格,还时时照顾我和小罗。
他说:“你们年轻有文化,今后祖国建设靠你们文化人。”
小罗微笑着说:“副队长你见识很广,工作有经验,比我们强,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他听了只是微微一笑。我们一直共事到干州才分手,可惜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走到双村9点吃早饭,每人上两碗肉丝面。我没那个肚量,只吃了一碗就饱了,副队长一口气吃了三碗,还拌上不少辣椒粉,辣得头上直冒汗,他还连声说:“痛快痛快。”吃完了他左手往嘴上一抹(他是左撇子),“上路!”
中午一点到了醪桥乡。醪乡只有一条羊肠似的破旧小街,店面零零落落,街上没吃饭的地方,一家店里只有饼干和水酒之类,副队长一摸,没钱了,只有代钱粮票,可这里又不能用,我也只有十几个铜壳子,大家一起“共产”,买了三斤饼干一瓶白酒。副队长立即要来四只碗,每人一碗酒,一齐“同甘共苦”,我不会杯中之物,小罗也只会喝一点,但在领导面前他也“斯文”推脱。队长火了:“下级服从上级,听‘命令’!”我仍不敢下口,“你还要不要去打前站哇。”我为难地说。“喝!”无可奈何喝了一小口,辣得喉咙像起火,副队长见我难受的样子,知我的确不会喝酒,我于是把酒全倒给他,小罗也倒了半碗酒给校部参谋,他们都“笑纳”了。副队长一仰脖子,咕噜全下了肚,我暗暗佩服北方人真能喝。我们趁着酒兴撒腿赶路了。
下午三时左右,我们从东门进入文山县城,此时天已下起了小雨,虽然路不好走,但心里特别畅快。我家就住在县城,离开家已经三年,终于到家了,别说心里多么高兴。县城每条街道都如数家珍,我带领他们从城东开始号房,再到城西、中药铺“福昌祥”、菜市场。校部、大队部住东门那座“洋楼”,我们中队队部住中药铺楼上。
“福昌祥”是一家百年老药店,店主樟树人,姓丁,人们称他丁先生。在号他家房时,丁先生的大儿子认出了我,大为惊奇,我们一说话,丁先生也认出来了,“哎呀!是毛伢仔呀(我的乳名)”,并问这问那,我只有捡重要的回答。听了我的来意,他很高兴让出了楼上的客房给我们。“对不起,公务在身,少陪少陪。”我解释着出了门。
下午四点多钟大部队到了,一一安置好后,我向队里请了几个小时的假,想回去看看母亲和姐弟们。我邀小老罗、小邓去我家吃饭。天下起了大雨,我们撑开伞就走。马上就要见到母亲了,喜悦之情洋溢眉宇之间。离家还有三十多米,早看见我家旁那棵大樟树,心跳得更快,脚迈得更轻松,马上就要看到我那可怜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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