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在下出黄金三万两,不知可否?”陈锦澜朗声道。
“哼,三万两黄金,陈小子你不如现在回家叫你爹来,是不是家中银钱还归着他管。”方不同轻蔑道。
“你!你这说来说去也无非一展石灯,就算是穆王遗物,可如今大唐春秋,这古朝之物,有何贵格?小子虽然年岁轻轻,可是十几二十万两黄金也是随手拿来,关键是你的灯值不值?”陈锦澜不悦道。
“陈公子,你这说的却不对,奴家虽是妇人家,可这石灯所带含义并非仅仅如此,此物乃周朝遗物,包罗一千多年的岁月人情,如果只念大唐不谈汉隋,我们九州华夏岂不是无本之木了,无根之水了?”金琳夫人摇了摇头,长声叹道。此话不仅有些忤逆,还是从一妇道人家口中说出,在座无不低眉沉思,细细想来却又脱不得道理。
“说的好,不愧是苏扬客商翘楚,夫人高见,万某佩服。”万宏宇起身赞道。
“奴家只是道出事实,不敢居功。”美妇淡淡道。陈锦澜听了不免醒悟,脸色数转,有些尴尬。
“陈公子,你还想买么?”方不同沉哼一声,得意道。
“方老爷,在下出十万两黄金”
“在下出十二万!”
“都别抢了,我出二十万。”
“二十万又如何?老夫买东西还未输过,我出三十万!”
片刻,席间传来喊价之声,在做皆是大唐富甲,不免腰缠万贯,出入金银贴身,内外玉石作玩。
“万楼主,你又出多少?”方不同听了席间呼喊,仰面冷笑,忽的回头对着万宏宇说道。
万宏宇盯着玉石灯,打量片刻,脱口道“一百零八万两黄金如何?”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这灯真的值到了这个价?可有细细思索,万宏宇平日胸怀百纳,心思九转,这价不可能平平给出。
方不同听了一怔,随后开口问道“万楼主为何作价一百单八?如此零散?”
众人也是点头,凡是出价无非五十收尾,颇为顺势,这七七八八结账的却失了风度。
万宏宇略一沉,遂说道“你这玉石如若是从吐蕃运来,高山涉水,路上需行三月有余,再算你这玉石灯携带不便,禁不起颠簸,恐怕不少半年,那地早晚凉热异常,往往早赤身,晚着绵。这玉石羊脂凝白,保养颇为不易,玉者,一忌磕碰,二忌污尘,三嘛自然就是凉热差异,如若从吐蕃一路行来,你定是冰镇绸覆,这丝绸用不了多少,可是这冰可就难找了,如果是冬天还好,吐蕃山雪不少,可如若是夏天,你不得不去各地冰窖高价求购,我也不和你掐算,当作你夏时运来,这玉所值我估九十万两黄金,吐蕃人不爱精雕玉石,故也不会强求太高,半年时光算上车马劳顿和购冰的费用我想不出二十万两,所以随口说个一百单八,不知方老爷可还满意?”
众人听了万宏宇解释,无不拿出算盘,翻出纸简计起账来。
方不同看各路客商凝眉细算,似要求个究竟,忽的叹了口气“大家不必算了,我这一路运来连玉带冰一共了不下一百零六万黄金,如若算来去的食宿,一百零八只怕也差不多。好,不愧是万楼主,方某服了。”方不同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随后道“这玉我不卖了,竟然万楼主看出端倪这玉我便送给万宝楼了,只愿楼主妥善保管。”
一语置地,在座纷纷瞠目结舌,哑口难言。要知如今这商道不似二十年前那般光景,已显衰势。买个珍宝奇玩最多几万两黄金已是豪商所为,而这周穆王的玉石灯,虽是华夏前年历史雕琢而成,这一百万两黄金却实在出乎意料。
万宏宇听了一愣,“方老爷,你如此看得起万某,万某不敢不识抬举,好,既如此,我这灯算作原价一百零八万两黄金,稍作账房便去取来如何?”
方不同摇了摇头“万楼主,老夫虽然仅仅万、归两州商头,可这说的话不得不算,否则今后我如何立足,说了送便是送,这玉一分钱不要,还请遂了我的愿。”
万宏宇眉头一沉,思量片刻,点了点头“也罢,既然方老爷坚持如此,万某就依照历来大典规矩收下了,多谢了。”
方不同摆了摆手坐了下去,萧衍听到这里心中难免琢磨起来“早年在鹤归楼时听闻豪商谈论生意,也无非一二十万两白银上下,可今日一看,小巫见大巫,这才见了世面。”忽的又看看身边哑儿,只见那姑娘低头想着什么,也不关心这玉石所值几个银两。心中一愣“这丫头竟脱得黄白俗物,颇有意思。”
“楼主,我有一句不知当说不当说。”万宏宇身边小童侧身过来,低语道。
“但说无妨。”万宏宇沉声回道。
小童看了看方不同,又看了看玉石灯接着道“此事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平日我闻大典所献之物,无非十几二十万白银可得,可今日这方不同竟是舍了本送着玉石,商者无利不起早,莫不是有所求?”
万宏宇淡淡回道“他上月曾来求见我,想去南海建只船队跑商,可碍于海盗猖獗,不得已想买几只官船,可此事有违律法。”
“是了,怪不得,那楼主今后准备如何?”小童又问道。
“收了便收了,他想趁着天下客商的面叫我欠下人情,想得太过简单,要知贾脸城厚,他学了一辈子商,流|氓却还不会耍。”万宏宇笑了笑。
“这…”小童闻声一愣,心头想着“如今商道没有以前繁盛,这方不同出手就是一百多万两黄金,颇有些力压众人,鹤立鸡群的势头,如此这般豪掷千金,必然引得众人来拜。莫非他想借机立威,收拢人心?”
万宏宇摆了摆手,“好了,照邻,此事我已有安排,你无须多虑。”说罢,他站起身来高声道“谁人还有奇珍异宝,不妨拿上来一展!”
金琳夫人摇了摇头,叹道“楼主,我们倒是想献些宝贝,可历年来鉴宝大会谁曾想出过珠翠玉石灯这等宝物,如果是二十年前,我倒是听闻战国珍宝,镶金兽首玛瑙杯与鸳鸯莲瓣纹金碗现世,前两年始皇遗物鎏金伎乐纹八棱银杯也被楼主收入囊中,恐怕这天底下的宝贝基本都入了这万宝楼了吧。”
“夫人过誉了,本楼向来寻这奇珍异宝皆是一买一卖,价钱公道。”万宏宇淡淡回道,却被点破自己心思。
众人闻言,有的沉声有的冷笑,可心中想的却是差不多“这万家笼络九州珍宝,纳尽八荒金银,天下大同,到了今日,大唐商道哪有不荒废的道理?”
“楼主不必谦虚,万宝楼富可敌国世人皆知,我更不是指责贵楼广纳珍宝。奴家的意思也很简单,今年我没什么好的宝贝,只带了当年家姐所赠菩提玉如意一只,大家也不必算了,这如意最多不到一百万了白银,折合黄金也才十万两。可今日我等来此却有幸观见紫川姑娘献舞,也算所来值得。不如早早进入下一轮,看看今年有何能人巧匠,也好让大家开开眼。”金琳夫人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柔声回道“不知陈公子意下如何?”
众客商交头接耳议论一番,要知大唐各路客商往往立于商会,互通有无,而这三人又是商会翘楚,如若他们拿不出什么宝贝,其他人也都可以不必献丑了。
陈锦澜听了也是一沉眉,想了片刻,起身回到“我今年所带琉璃白翡翠,虽是上等佳品,可与这玉石灯相比,不值一提,罢了,便遂夫人的愿,早早进入下一轮吧。”
众人一听陈锦澜也败下阵来,不免心中叹气,好不失望。
“二位,今年老夫不得已抢了头筹,还请海涵。”方不同举起茶杯,朗声说道。
“方老爷客气了,胜败皆有凭有据,我心服口服。”美妇回道。
陈锦澜也不说话,拱了拱手,示意不必。
万宏宇看在眼里,心头冷笑,也点了点头“也好,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么我们便入下一轮吧。”
“且慢!”忽的席间传来一声大喊,众头不免偏头看去,一道士起身对万宏宇行了一礼,此人眉目清朗,身着白色道服,手中握一拂尘,嘴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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