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陛下将他们斩尽杀绝,必会冤冤相报。如此陛下不仅要忙着对付赵平,还要小心暗魇反扑,这帮人诡魅至极。
眼下皇宫之内依旧藏伏暗魇,陛下何不听老臣一言,不可与世子殿下置气,定要与他好生谈谈,说服他为陛下做事。一旦世子真心实意地为陛下办事,陛下又何愁暗魇?
且若能依靠暗魇之力,摆平赵平这等人的祸患,岂非一举二得?逐个击破,何乐而不为呢?”
梁帝恍悟,又生了愁,朝萧嵩道:“爱卿所言甚是有理,朕如何竟没想到这些?只是爱卿亦知复尘绝不会真心为朕办事,况且爱卿放任他去城外,若是一去不复返,又该如何?”
萧嵩笑道:“陛下莫不是忘了?郡主还在宫内呢?陛下应遣人好生监护,不可令郡主再度出逃。”
梁帝道:“这是何意?郡主出逃. ...爱卿的意思是. ...”
萧嵩道:“郡主乃世子挚爱。据老臣所知,只要郡主被陛下攥在手里,世子定逃不远。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梁帝道:“原来如此,朕早该想到,有劳爱卿多多费心了。”
两人叙话至夜,方各自散去。梁帝回想萧嵩所提赵璃一事,待他离开后,立时遣人暗暗监望赵璃,其一举一动皆需定时回禀。
老监奉命,自去着亲信前往。而赵璃自与徐青作别,一面担忧他的安危,一面又需顾料小怡的病症。
两相踌躇之下,心知圣上不会对他行不轨之事,至少性命无虞。反观小怡状况不佳,得尽早想法子救助。
便折回紫云苑,不令婢女跟随,独自一人前往僻静旁院。走至知叶婆婆屋前,见屋门微掩,凑近了身子。
窥见小怡正躺在榻内,知叶婆婆坐于榻沿,手中托着瓷碗,应是在喂食与她。
敲门几声,知叶婆婆回头惊望。赵璃推开屋子,面露轻笑,知叶婆婆才算宽心。
小怡却是甚为恐慌,挪起被子蜷缩于内,不敢吱声。知叶婆婆忙道:“小怡莫怕,这位是郡主,是咱们的大恩人。你忘了你上次瞧见的那位姐姐庭前习竹的事啦?”
小怡听罢,忙将被子挪开。伸出脑袋,仔细打量着赵璃,忽而咧嘴笑开:“你是庭竹姐姐. ...姐姐. ..!姐姐. ..!”
赵璃甚为不解。知叶婆婆便朝她道:“郡主可是忘却了数月前,综殿下做客紫云苑,你二人月下信步,转而挥竹习武。
那时小怡出来玩闹,见到郡主手提长竹,一时神往,要过去寻郡主说话。
那时幸在老婆子及时赶至,捂住小怡嘴口,拉她回去。”
赵璃恍悟,忙道:“原来如此,那个时候小怡便是这样夜玩日眠的?”
知叶婆婆点了点头。赵璃细瞧着小怡,只见她依旧咧嘴憨笑,也盯着赵璃不离一分。
赵璃见她如此心智不全,心里不觉黯然神伤,便朝知叶婆婆道:“婆婆,小怡这般状况。你我不可怠慢,得尽快想法子解决此事才可。”
知叶婆婆端着汤药,喂完最后一勺。小怡努努嘴,依旧看着赵璃。知叶婆婆回赵璃道:“郡主,小怡的病情每况愈下。
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老婆子也只好朝她服用过量的安神汤,使她白昼睡得长些,这样才不致惹出祸端。”
赵璃道:“婆婆,这样可绝非长久之计的,如此只会加重病情。”
知叶婆婆道:“可老婆子也无能为力了,这么些年该用的法子亦用尽了。”
赵璃见知叶婆婆长吁短叹,心里蛮不是滋味,辞别告退。走出屋外,望天叹首,回记知叶婆婆所述,当年神秘奇女子究竟是何来路?眼下却是颇为难查,只有寻着当年皇宫内....
赵璃忽地记起叶迹,当年他将徐大哥救出宫外,或会知道一些细节。可这个当口他生死未知,便连暗魇也没法寻追,又该去哪问?
走出院外,女婢赶来喊赵璃用膳,可她唉声叹气,根本没心思去前往紫膳房,只摆手不去。直走出苑外,瞧这高墙厚壁,漫天阴霾,鱼虫游塘,灯火冷暗。
历经许多事,愈发觉着世事无常。究竟是命运使然,还是心力难足?
渐渐地,赵璃踱步至景香园,见园中淡香飘至,便走进去观赏。夜间漆暗,园中却时有花笼,烛火不息。除却刮风落雨,皆是前路明透。
垫着步履,赵璃仰望园上青石。石形怪异,上头又题有诗句词赋,虽有月光照拂,却模糊难识。况且自己不通诗赋,何必多此一举,莫不是与徐大哥相处得久了,亦变得文雅清俗起来了不是?
思到此处,赵璃不免咯咯一笑,一会子又觉着心痛如绞。再过一会子,绕过几处花柳,却又痴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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