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夫人假装听不懂,也不理会我说的话,直接侧身让开一条路,示意我赶紧走。
我昂头挺胸大步向前,路过姜有途身边的时候我特意把脚迈在他的手上,然后脚掌在他的手背上用力一碾。
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个人物,竟然面不改色,更是一动不动。
我弯腰俯身对他说道:“小走狗,都以为我是刀下的鱼肉,其实我是一块儿煮不熟嚼不烂的滚刀肉,老娘不翻身且罢,只要我翻身,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烹狗头。”
我身后一个小厮推了我一把,对我不客气的喝道:“别墨迹,赶紧走。”
我也没惯着他,抡圆胳膊转身就回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小厮捂着脸对我怒喝:“都要死了还这么嚣张!”
我气乐了,“我一将死之人我怕啥呀,你倒是还有几年活头,所以最好别得罪我,要不然我就拉你下水,当心我受不住酷刑,胡乱攀咬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你身上。”
小厮立马缩起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我仰天哈哈大笑着往门口走。
门口有四个官兵手持枷锁和镣铐等着我。
他们看我毫无惧色甚至一脸得意的从屋里走出来具是一愣。
我主动上前伸出双手十分豪迈的说道:“来吧,给我拷上。”
其中一个官兵纳罕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头一回见着往宗人府绑的犯人还这样开心的,这女人不会是吓傻了吧。”
紫芯走过来,将一袋银子放到其中一个官兵手里,说道:“有劳几位官爷了。”
几个官兵连连点头哈腰,“都是本职所在,这怎么好意思。”他们嘴上这么说,手却十分利索的把银子给收了起来。
一般官兵可不敢收相国府的贿赂,到底是宗人府的手下,吃人家的也不怕嘴软,因为身后有范廉给他们撑腰。
范廉这人是出了名的铁腕酷吏,办起案子来冷血无情,就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皇帝却独独欣赏他这一点,对他十分倚重,他的官位虽在苏毅之下,但是范廉手中握有金律令印,盖此印下发的文书等同于皇帝御令。
范廉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一是源于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再者,就是他发明的十八套刑具,每套刑具里又有十八种不同的刑具,范廉甚至扬言:谁要是能在他手底下过遍了这十八套刑具,就可以免其死罪。可是多数人宁死也不愿意受刑。
我任由几个官兵给我套上枷锁戴上手镣和脚镣。
这规格,只有穷凶恶极的罪犯才配享用。
“陈小姐请吧,小人专门为您备了车。”官兵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但是语气全无半点儿恭敬之意。
我拖着叮当响的锁链蹒跚着走到相国府大门口,一辆扎着栅栏的笼车停在那里。
这就是我的专车了。
坐在这里头被拉去宗人府,无异于游街示众。
受了这种羞辱,一般姑娘早没脸活了,但我不是一般姑娘,我脸皮厚,我的宗旨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是得想办法活下去才行。
只是,到底怎样才能破了这个死局呢?
出了相国府的大门,四个官兵立马变脸,我不过登车的时候慢了半步,其中一个官兵便一鞭子抽在了我的身上,“磨蹭什么呢!爷们儿公务繁忙,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耗着。”
不管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只要进了宗人府,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所以这些官兵根本不拿犯人当人,左右都是要死的,他们也不怕这些犯人事后寻仇。
我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钻进了车笼里,栅栏门在我身后咣当一声锁死,抽我的官兵又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车轱辘慢悠悠的转动起来。
栅栏里的空间又矮又窄,我只能坐在车里,然后把脑袋伸出栅栏,我的脑袋就这么没遮没拦的屹立在了车子的最顶端,设计这个车的人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把犯人的脸展示出去。
这一路上围观的百姓对我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甚至有稚子把我的脸当成靶子,抓起地上的石块儿向我投射。
行至街市最热闹处,官兵拿出一个铜锣,一边敲锣一边大声说道:“犯人陈凤鸣,涉嫌下毒谋害相国府老夫人,已被我宗人府捉拿归案!”
相国府老夫人早年曾开棚施粥,救助了不少难民,后来更是自掏腰包,在康靖国建了不少难民营,所以她在百姓之中口碑非常好。
官兵拿着锣鼓这么一宣传,周围百姓立马群情激奋,高声呐喊着要将我绳之以法。
场面一时热烈非常,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喝彩,虽然喝的是倒彩,但我仍然很兴奋,忍不住笑着挥手向他们致意。
我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这些吃瓜群众,一时间,瓜果蔬菜,石头泥块儿像雨点一样砸在我身上。
唉,我知道我挺拉仇恨的。
但是人这一辈子能如此受人关注的机会实在难得,既然不能名流千古,那就干脆遗臭万年吧,也不枉费我来这世上走一遭。
——
我没注意到的是,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楼上喝着茶。看见我一身狼狈的对着百姓们挥手,他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然后抿嘴笑着喃喃自语:“真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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