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子叔板着脸说道:“可不好乱开玩笑。”
我认真的说道:“我没开玩笑,坤子叔觉得芹婶怎么样?”
素珍也来掺和,“能怎么样?坤子叔除了案板上的面团子最在意的就是我们芹婶了。”
坤子叔低头揉面,没有否认。
我瞧着他这模样,知道这事儿有谱,可是难关却在芹婶那儿,女人家面皮儿薄,顾忌多,直截了当的说怕是不成。
我得先试探试探芹婶的心意,别我们这边儿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那边儿根本没这意思,最后整的大家都不好意思。
我随手抄了个家伙事儿就出门去了菜园子,芹婶正在地里猫着腰除草。
我溜达过去,往她身边一蹲,默默瞅着她。
芹婶低着头,手上的活儿没停,对我问道:“又闹什么幺蛾子?吃饱撑着了?”
“我来帮芹婶除草。”
芹婶瞟了我一眼,“拿个锅铲子来地里除草?”
我低头一看,还真是,刚才走的急,也没细瞅,闹了个大笑话。
我干笑着说道:“铲子可以铲锅,也能铲地嘛,灵活多用呗。”
“有什么事儿就快说,别耽误我干活儿。”
我惨惨戚戚的说道:“芹婶,我觉得傻妞很可怜。”
芹婶皱眉,“怎么这样说?”
“傻妞再过两年就该及笄了吧,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她一个小姑娘家,也不能抛头露面,坤子叔又是个糙汉子,哪能想周全女儿家的那些事儿。”
芹婶点头,“确实如此。”
我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这个妹子啊,真是太可怜了,从小没吃过娘的奶,没入过娘的怀,扒开小眼儿娘就没了,唉~别说傻妞可怜,坤子叔这么多年过得也不容易啊。”
芹婶也跟着叹气。
“傻妞要是没个贴心的人帮着张罗,日后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芹婶甩了甩手上的泥,气道:“你当你芹婶是死的?傻妞那丫头是我看着她长大的,跟我的亲闺女一样,我能让她掉地上?”
我摇头,接着叹气,“就算芹婶帮她张罗,傻妞也不会嫁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
“傻妞舍不下坤子叔呗,她要是嫁了人,坤子叔就没人照顾了。”
“也是,傻妞那丫头一向孝顺。”芹婶一步一步踩进我设计的坑还不自知。
“芹婶,你说坤子叔这么好的人,能干,能吃苦,善良,老实,本分,又有手艺,还没有不良嗜好,你说,他咋一直不续弦呢?”
“我哪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会不会是他心里有人了?”
芹婶认真想了想,说道:“他见天儿的把脑袋拱在面案子上,也没见他对谁多看上两眼。”
“就是,坤子叔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要是真对谁有心思,肯定也是厨房这几个人里的一个。”
芹婶停了手上的活儿思忖了一阵,我悄么声的起身准备开跑,芹婶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举起镐头抡向我,我撒丫子狂奔,芹婶气急败坏的怒吼:“你个小蹄子,竟然算计到你芹婶头上了!”
我一路跑出了厨房的大门,跑出一段距离后,依然还能听见芹婶羞愤交加的叫骂声,我仰天哈哈大笑,心里雾霾尽散,甭提多痛快了。
路过我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惊恐的看着我疯癫的模样,大概以为我病的不轻,我咧着大嘴坦坦荡荡的看回去,小丫鬟们像是见了饿狼的兔子一样仓皇逃窜。
我知道她们为什么怕我。
因为她们觉得女子就应该笑不露齿,行止有耻,动静有法,路不回头,语不掀唇。
像我这样笑起来恨不能把满嘴大牙全都露出来的女人,不是疯了就是让鬼附身了。
可我就不想活的那么窝囊憋屈。
我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活的随性随心。
男子能做的,我一样也能做。
若他日我得脱囹圄,我定要去看边塞大漠,品落日长河,骑马长驱入草原,登顶五岳蓬莱山。
什么忍辱含垢,
什么贤德贞淑,
什么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简直是放屁!
凭什么女人就得恪守妇道,男人就可以恣意妄为,凭什么男人再娶是义,女人就必须从一而终。
什么“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说这话的人自己夫君死了,整天意淫怎么卑躬屈膝的伺候男人,简直就是自甘下贱。
我陈凤鸣虽比男子少了二两赘肉,但是我的骨气绝不比男儿少半分,我同样可以朱绳缚天狗,白羽射旄头,或者谈笑江湖,遍寻海内知己,潇洒快意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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