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汐扶住就要倒下去的少年,那双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抬起头盯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位手持荷叶的年轻道士,郝然便是那位陆道长陆土。
对少年是柔和的语气,可对眼前这位年轻道士,陈灵汐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只见她娥眉微蹙,语气不善地冷声道,“你大可以进来时以心声言语我知,何必施法弄晕他。”
听闻此言,年轻道士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讪笑一声,“这不是时机未到么。”
随即只见他拿起那片刚摘下不久的荷叶,正色道,“你要的东西贫道带来了。”
瞧见年轻道士手里那片看似普通的荷叶,陈灵汐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一些,感激地轻声道,“谢谢。”
陆土表面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多大点事,不就是一片荷叶么。”
话虽如此,年轻道士在去自家师尊那处洞天偷偷拔了这片荷叶的时候,刚好就给那看守洞天的师侄瞧见了。
是一位穿着宽大道袍,身后背着个大葫芦的小道童,年轻道士手指放在嘴边“嘘”声示意他保密,摘了荷叶就准备脚底抹油走人,谁知道那小兔崽子竟然奸笑道,“师叔,这要是师祖瞧见了问起来,师侄我可不好交代啊,诶,话说回来,之前我可瞅见师叔好像有件那啥来着…听闻可以翻江倒海的执流旗,诶要不借师侄我耍耍?”
年轻道士脸上笑眯眯,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好家伙!平日里嘴里像抹了蜜糖似的一个师叔前一个师叔后的,这会儿竟然蹬鼻子上脸了!若不是此时怕被自家师尊给发现了,陆土早就撸袖子好好教下这个小兔崽子啥叫“尊师重道”了。
最后,年轻道士还是把那件执流旗给了小道童,这才得以脱身出来。
年轻道士不知道的是,那位老人早已洞察一切,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观世间处处寻那个“一”,便是道法最高,心之所达,一切皆在眼中。
陆土收回思绪,而后将那片荷叶轻托而起,对不远处的陈灵汐再次问道,“真的要如此这般?”
听闻此言,陈灵汐先是低头瞧了一眼怀中的少年,眼神温柔如水,而后再抬起头直视着那位头戴莲花紫金冠的年轻道士,这才轻声笑道,“我已下定决心。”
这位身穿白衣罗裙的女子声音虽然轻若无物,语气却是坚定无疑。
陆土朗声笑道,“好!既然如此,那贫道就为你破例一次!”
随后只见这位年轻道士手中的荷叶突然飘飞而起,在那荷叶脉络之中竟是有无数条细小的金色丝线显现,而后缓缓流动起来,顷刻间便隔绝了这大道之中的所有天机。
正所谓,一叶既可障目,一叶也可以遮天便是如此这般。
陆土抬头瞧了一会那片悬浮空中缓缓转动,叶面之上不停往下流落无数金色丝线的荷叶,这才收回视线低下头来,对着陈灵汐笑道,“走吧。”
陈灵汐将少年轻轻放在心湖之上,这才起身化作一道流光飞进那片荷叶之中,那片荷叶瞬间合上,犹如一把油纸伞落在年轻道士手中。
陆土笑着瞧了一眼少年,转过身来往前一步踏出,身形便消失在这片心湖河畔。
——
次日,
“嘎吱”
姚真意推开房门走向栏杆,郝然瞧见下面坐着的背剑青年与俊俏书生两人,他笑了笑抬脚往下走去。
待走近时才发现气氛有些古怪,贾奕邴似是在闭目养神,秦骧则是对他微微一笑,眼中有些许复杂之色。
“秦兄,贾大哥,你们……”
少年眉宇一皱,有些疑惑地问道。
听闻此言,背剑青年睁开双眼,突然伸手揽住俊俏书生的肩膀对少年咧嘴一笑,“好的很!读书人你说对吧?”
被贾奕邴搂着的俊俏书生脸色涨红,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贾奕邴讪笑一声收回手,“失误失误。”
见此一幕,姚真意才松了口气,这才是两人该有的模样嘛……
城中,
三人往那停靠许多花船的码头方向走去,当然不是去寻那船家女子“畅谈一番”,而是要出这座锦云王朝的城池,只有一条汇通四面八方的水路可走,这也就是为何此地多船家女子的缘故了。
其实这几日,姚真意已从秦骧嘴里知晓,这些船家女子多是别处王朝流落自此的“罪民”,有官员犯下罪行被流放一同株连的官家女子,也有出身低贱的贫苦女子,更多的则是那些被各地买来的“凭栏女子”,也就是所谓的青楼女子。
而破天荒的是,那位昔日里看似急色的背剑青年听闻此言后,难得地没有嬉皮笑脸,反而有些沉默寡言。
令少年诧异的是,连平日里一副斯斯文文的俊俏书生在说到这件事时,犹如大白天见了鬼似的骂了句娘,这可是件稀罕事儿。
不过姚真意在想到这里时,也是轻叹一声。
自古以来,好似犹如天定一般,天下的女子地位难道就应比男子低下一层?是注定还是绝对应该如此?
三人走在一条桥边廊坊时,再瞧见河边那些花船之上的女子嘻笑声,皆是有些沉默不语。
那些表面看似喜笑颜开的娇笑声下,又有谁知晓其中多少辛酸苦楚,或许真的有些是打心底里欢笑的,但绝对不会是大部分。
“砰!”
“哎呦!”
就在三人行走在这条河边廊坊时,姚真意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而后便瞧见一位穿着华贵年幼的蒙童摔在地上。
少年刚伸出手想去扶起那位蒙童,谁曾想那位蒙童竟是指着他怒声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哪来的贱泥腿子!!”
听闻此言,姚真意眉头一皱,原本伸出的手也收了回来,眼中神色淡然地瞧着他。
那位身穿华丽衣裳的蒙童见此一幕,站起身后拍了拍屁股,瞧了一眼穿着儒衫的少年,心中冷笑一声,随即趾高气昂地对他语气不善的呵斥道,“喂!就说你呢!泥腿子,撞了本少爷还不过来磕个响头?!”
姚真意依旧神情淡然,仿佛未曾听见这般言语,而他身旁的贾奕邴与秦骧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嚣张跋扈的蒙童。
见此一幕,那位蒙童心中冒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笑道,“是不是你那爹娘没教过你什么叫做礼数,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狗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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