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小姐道:「瞧你那眼神,不相信我说的话,是不是?」说着,不由歎息一声,道:「世间的功与名,尽是些身外之物,我不在乎,别人不定不在乎。一个人树大招风,有利自有弊,这点无论对武者、对凡人,对皇帝,那都是一个样。你说,是不是?」
袁昊兀自对眼前这人的身分抱持怀疑,可是被莫名问起,吓了一跳,道:「姑、姑娘说得是。」
墨竹小姐微微发笑,往木桌走去,左手取了桌上如玉般的石斑砚台,右手随地拿了一张画纸,和袁昊脸庞微微一对,转个方向,满意点头。
正当袁昊搞不清楚情况时,顿觉屋内的气氛骤然大变,背脊一阵发寒,眼光所及,就见墨竹小姐整个人气势凛然,眸中精光乍现,从大袖中拿出一支老旧毛笔。
她蘸足黑墨,转侧一圈,下笔飞快如神,笔墨似刀光剑影,闪烁不止,一勾一勒,一扫一挑,一刻也没中断过,笔笔既精,又似明似不明,畅然自得。
袁昊在旁看得都呆了,没想到画师作画,竟能有种在沙场杀敌之感,每一步每一势,看来都安安静静,实则却是如履薄冰,和她相比,自己和约翰等圣教士兵的战斗,根本是小巫见着大巫,不足为奇了。
过没多久,墨竹小姐递来那画纸,俏脸笑而不语,只见那画中所绘的,是一张看来十三、四来岁的面容,剑眉微蹙,似在困惑又在惊讶,神情活灵活现,又好笑又逼真。
袁昊本还感慨墨竹小姐画功绝妙,忽然注意到甚么,脸当一沉,发觉过来,这画中所绘的,可不就是自己的脸?自己可曾露出这种微妙表情?
墨竹小姐笑嘻嘻道:「画得如何?」
袁昊脸更黑,扭过头,并不说话。墨竹小姐快步上去,贴在他耳畔边,轻声问:「画得如何,你倒说说呀。」
袁昊耳朵一痒,脸更红,道:「我不说。」墨竹小姐笑道:「为甚么不说?」袁昊道:「不说就是不说。」墨竹小姐又道:「你不说我可不知道画得好或不好。」
要袁昊评自己的脸,本不是甚么困难事,可这幅画作分明把他画得古怪至极,说帅也不是,说不帅也不对,不管如何,总能让人挑出毛病,索性不说也罢。
而墨竹小姐自然明白这点,因此刻意央求袁昊,迫得他非要说去感想不可。
袁昊道:「墨竹小姐,既然妳无碍,咱们还是快逃罢。免得外面那群圣教之人回来,发现那二名……」话未说完。
忽听得门外传来咒骂吆喝之声,以及搬落大石的咚咚闷响,听那声音,少说也有数十来人左右。时不时还会听到「法则在上」、「真神保佑」云云之语。
袁昊凭着执者境的功力,听个大概,脸颊抽蓄,忖道:「他妈的,我这是嘴巴贱呢?说甚么都好,偏偏说这个,现下好了,圣教回来了,此处毫无退路,我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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