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默默又起戒备,方才不慎说漏了嘴,让老渔夫见出破绽,幸是没说出自己究竟是哪里人,只回答关于是不是抚仙人这问题,还算留了一份心眼。
老渔夫不说话,静静望了过来,啜了口茶,良久不发一语。原本脸上的淡淡笑意,却是愈来愈深,愈来愈明显。
袁昊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心脏砰砰狂跳,不知为何有些焦急难耐,难以定住性子。
这白杨林虽说离抚仙镇不远,但绿荫小道路窄难行,加之林中幽然一片,本就人迹罕至,此时二人皆不发话,耳中惟剩远边青山传来野禽的声息,更显阒寂之状。
对袁昊来说,现下这情况,尴尬无比,简直比迫他习武还要痛苦百倍。
又过一盏茶时间,老渔夫总算开口:「小家夥,倘若你这几日无事可做,想不想和老夫捕乌龟?」
袁昊微微一愣,忖道:「捕乌龟?是了,那骗人道姑只说捉一百只乌龟,也没说不能一人捉乌龟。可……可我也不知究竟会在抚仙镇待上多久,止不定今晚、明日,或是下个月才走,都争先说走,咱们就得走,谁也不知能留到何时。我一口答应老爷爷,事后没了影,虽说无人会知,可也是大大的不守信用啦。」
对武者而言,悟道愈深,修为愈高,寿命自然不能和常人相比拟,十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谁也不晓得武律何时会指派道盟大力搜查,倘若大宋、大理王室也牵扯其中,届时四面八方皆有敌人,袁昊、都争先惟一能信任的,只有彼此,因此他们绝计不能只待同一个地方。
袁昊想到此处,脸上流露歉色,道:「老爷爷,晚辈……」他本要说「晚辈琐事缠身,不克相助,实感惭愧至极。」但话不及出口。
只见老渔夫已然起身,道:「你若肯帮忙,老夫定有厚謝。」说话间,从怀中拿出一个空间戒,竟是随手拿出一大把白花花的武币。
袁昊眼盯着那白花花的武币,想起自己那三百万武币通通替都争先还债去了,心中大苦,如今身上两袖空空,一毛也不剩,往后都不知怎地过日子,一听帮忙捉乌龟就有武币可拿,可谓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令他纠结万般。
可袁昊平生最痛恨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况且老渔夫年纪都一大把,处居这等陋屋,这些武币,指不定是他长年累月辛苦贮下来的持家之财,岂能收得安心?想了想,还是忍痛道:「老爷爷,晚辈真是没有办法。」
老渔夫嘴中「喔」的一声,竟是一副毫不意外之色,道:「你当真不可帮忙?」他说这话时,语气勘勘高了起来,睿智的眸中竟隐隐有几分欣喜雀跃之色,脸上笑容变得神神秘秘。
他这个反应,简直大出袁昊预料之外。
老渔夫又道:「罢了,用不着现在拒绝老夫,待捉足一百只为止,都不算晚。」说完这话,手负背后,转身入屋,道:「小家夥,你等一会儿。」
袁昊尽管心中觉得诡异,还是静静等待,过了一阵子,老渔夫取出一捲深绿色画轴。
那画轴纸背已然泛黄,纸边微皱,显是陈旧老物。
老渔夫拿着那画轴,花白脸上流露缅然之色,柔声道:「这是老夫珍藏二十余载的画作,平时可舍不得拿出来,小家夥,你我有缘,就让你瞧上一瞧。」
袁昊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目光直直盯着那大竹屋,問道:「老爷爷,那大屋可有人住?」
老渔夫微微发笑,道:「不错,老夫孙女就住那大屋。」
袁昊心道:「是了,是了,若非如此,怎地会有女子用品?话又说回来,那小仙楼大汉、那墨竹小姐,还有老爷爷孙女也罢,莫非这抚仙之人,个个都爱画如癡?」而忆起那墨竹小姐,心底愈发无奈,自己贪糖贪玩,白白错失寻觅墨竹小姐的大好机会,又该怪与何人?
只见老渔夫小心翼翼取下画轴上的细绳,画轴一拉开,下个瞬间,袁昊感觉到一股长江大河之势,直直迎面扑来,不由倒抽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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