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绘的精致浓艳的美眸凝视着南醉生惊艳靡丽的容颜,一寸一寸,缓慢至极的描摹勾勒过少女的眉目,肌肤,唇瓣。皇贵妃涂抹着瑰丽朱红蔻丹的指甲深深刺入娇嫩的掌心里,此时此刻,她简直要嫉妒的发疯。
掌心内已经有着数不清到底多少半月形状的红肿弯痕,这些都是妖娆锋利的指甲深深刺入娇嫩掌心内所遗留下的痕迹。皇贵妃忽然悲哀的想到,同眼前这名南大小姐相比,自己除了拥有帝王的宠爱外,其余竟是一无所有。
辉耀的家族,尊贵的出身,显赫的地位。
这三样东西是皇贵妃殿下梦寐以求的珍宝,更是上苍毫不吝啬赐予给南醉生的礼物。
珍宝与礼物,两者之间足以看出皇贵妃与南醉生之间的差距。
对于南醉生来说,无论是至尊至贵的身份地位,还是辉耀显赫的家族权势,都是与生俱来便轻而易举拥有的。可对于皇贵妃来说,她什么都没有。上苍唯一赠予她的便是美艳绝伦的容貌,同时---还赠予了她卑微低贱的出身。
宫廷舞姬,听起来多么美丽香艳,实则不过樱国皇室豢养在宫内的红粉玩物罢了。
皇贵妃简直恨极了自己的出身,因为它实在不光彩,不体面,不尊荣。哪怕她如今已经被册封为高贵尊华的皇贵妃殿下,但是在宫内其余出身尊贵的皇妃殿下们眼中,不过是一个披着华丽衣袍,实则依旧卑微低贱的舞姬罢了。
可是眼前这名南大小姐便不一样了。
因为她至尊至贵的南大小姐身份,以及站在她身后威名在望的世家望族,宫内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尊敬她,叩拜她,并不会因此感到丝毫不满。这和当初皇贵妃接受众妃叩拜时,皇妃殿下们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可是大相径庭的。
那些皇妃殿下们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叩拜过程中仿若机械木偶一般,动作僵硬至极。直到皇贵妃晋升品级的册封礼上,她们依旧保持着疏离僵硬的笑容,在册封礼的过程结束后,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前来和皇贵妃说话。
那种尴尬的境遇,可想而知。本该是人生中最为璀璨辉耀的场面,却硬生生的受到如此轻蔑贬低的冷遇。皇贵妃一边痛恨着宫内所有轻蔑贬低她的人,一边痛恨着自己卑微低贱的出身,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若她可以为自己安排一个尊贵辉耀的出身,那么如今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大不相同了?如若她可以架空皇后殿下的权势,一点一滴的抢夺走对方的宠爱,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登上后位,成为尊贵无双的一国之母?
为了成为一名在众人眼中尊贵辉耀的皇贵妃殿下,皇贵妃可谓是摒弃了所有纯真善良,稚嫩娇俏。她逐渐变得自私冷血,阴狠残暴。
但是皇贵妃并不感到后悔。
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她才会真正受到宫内众人的尊敬,以及畏惧。皇贵妃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尊贵,如同皇后殿下那般尊贵无双的身份地位,而不是一名仅仅‘位同副后’的皇贵妃品阶。
所以,眼前这名南大小姐,俨然已经成为皇贵妃登上后位的最大阻碍。因为南醉生实在出落的过于美丽,过度的美丽会让人感觉不安。
尤其是南醉生这种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美丽。
晶莹软糯的桂花糕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汉白玉石桌上,皇贵妃缓缓收回凝视着南醉生的目光,垂眸望向佩戴在玉腕上的赤金多宝手镯:“方才不过是本宫开的一句玩笑罢了,怎的南大小姐如此当真?既然南大小姐不喜欢本宫说的玩笑话,本宫不说便是,又何必如此愤怒不悦呢?倒是伤了彼此的颜面。”
话音未落,皇贵妃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搁置在华丽衣裙上。她拼尽全力的按捺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不甘,用‘开玩笑’的借口掩盖之前的轻视怠慢。
眼前这名南大小姐的身份地位,到底是如今的皇贵妃不能轻易得罪的。
赤金多宝手镯折射着璀璨华丽的光影,皇贵妃垂下纤浓睫羽,目光冰冷的凝视着镶嵌在赤金上浮光耀目的宝石。如今动不得南醉生,并不代表以后动不得,横竖她有的是耐心时间,迟早会狠狠惩治眼前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姑且走着瞧。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斜斜挽在墨羽长发里的水晶樱花发簪摇曳着莹润无瑕的流苏,南醉生微微垂下浸染着淡金碎光的蝶翼长睫,神色逐渐变幻的冰冷暗沉:“虽然是玩笑,但是也请皇贵妃殿下慎言。或许您觉得一句玩笑话无伤大雅,但是在我耳中听来,像极了蓄意的轻视怠慢。”
赤金雀首口中衔落的明珠急促摇曳在皇贵妃的眉间,她不动声色的攥紧纤长的玉指,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是本宫思虑不周了,还望南大小姐不要介意。”
挽成圆环式样的墨羽长发流淌着点点清光碎影,南醉生垂眸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指间精雕细刻的金蝶流苏步摇,声线温柔极了:“皇贵妃殿下多虑了,我若是真的介意,此时此刻就不会坐在这里,同殿下您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暖风柔柔吹过优雅摇曳眉间的明珠,皇贵妃微眯起描绘的精致浓艳的美眸,似笑非笑的望向南醉生指间那支浮光耀目的金蝶流苏步摇:“……南大小姐不愧是出身世家望族里的嫡出大小姐,这份涵养气度。本宫自愧不如。”
“殿下说笑了。”南醉生把玩着指间那支璀璨华贵的金步摇,方才她将这支金步摇掷落在汉白玉石桌上后,不知怎的,竟又拿了起来,想要逗弄一番皇贵妃殿下。
果不其然,皇贵妃略显紧张的凝视着南醉生指间那支垂坠着水滴宝石的金蝶流苏步摇,那支金步摇是她当年晋升为皇妃殿下时,皇帝陛下特意命人打造的,并亲自带来赠予给了皇贵妃。
可如今这支金步摇在之前皇贵妃摔倒在地时,自束发的孔雀金冠里滑落而出,南醉生捡起来后也并没有立刻归还皇贵妃,而是不急不缓的拿在手中把玩着,欣赏着,顺便像逗狗一样引得皇贵妃心神不安。
这支金蝶流苏步摇虽然精致细腻,雕花缕空的工艺极为巧夺天工,但是论起价值来并不算的上顶好的,但是由于这支金步摇乃是皇帝陛下亲自赠予,是蕴含着帝王心意的御赐之物,如若皇贵妃遗失损坏了的话,心中必然不好受。
虽然她渴望权势地位,辉耀尊荣,但是对于带给她尊贵荣耀的男人---樱国的皇帝陛下,她始终还是存着真心的爱慕对方。
否则她也不会听从皇帝陛下的劝诫,数次放过善良温和的皇后殿下。如果不是皇帝陛下的庇护,樱国的皇后殿下早就被皇贵妃拉下台了。
做人是应心存良善,但是更应懂得如何自保。
这句话,一直被皇贵妃奉为至理名言。
樱国的皇后殿下虽然贵为一国之母,尊贵无双,但是过于温和善良,竟然屡次轻描淡写的放过了谋算陷害她的皇贵妃。她虽然雍容典雅,气质高华,但是过于善良温婉,这才让皇贵妃钻了空子,一点一滴的蚕食掉她的权势恩宠。
如今内宫里已然是皇贵妃大权独揽,风头无两,曾经尊贵无双的皇后殿下却是缠绵病榻,卧床不起。不过好在皇后殿下的儿子可是樱国内名正言顺的皇太子殿下---许深。
皇太子殿下才华横溢,卓越不凡,有他在权臣贵族中坐镇,皇后殿下在内宫里的身份地位便依然稳固。反观之皇贵妃虽然美艳绝伦,盛宠不衰,但是承宠数年来却没有诞下一名子嗣,也不过风光一时,凄凉一世罢了。
南醉生将手中浮光耀目的金蝶流苏步摇轻柔搁置在柔白丝帕内,她将金步摇连同丝帕一同递给皇贵妃,澄澈潋滟的墨眸里清晰倒映出皇贵妃隐隐担忧的神色:“皇贵妃殿下,这支金蝶流苏宝石步摇是您方才摔倒在地时,不小心从孔雀金冠里滑落的,方才我仔细察看了许久,并没有丝毫损坏,殿下可以放心,继续佩戴在孔雀金冠里。”
皇贵妃接过南醉生递来的金步摇,她垂下纤浓睫羽,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柔白丝帕里的水滴宝石流苏:“多谢南大小姐,还好这支金步摇没有丝毫损坏,否则本宫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呢?”
这句话说得真情实意极了。
虽然皇贵妃的的确确是真情实意的在向南醉生致谢。
莹润无瑕的水晶流苏腰佩优雅垂落在绸缎束腰下,南醉生抬眸静静的凝视着眼前这一幕,只见皇贵妃将柔白丝帕里那支金蝶流苏步摇爱护的如珠如宝,先是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灰尘后,便迫不及待的斜斜挽在孔雀金冠里。
垂落的水滴宝石流苏折射着璀璨华贵的辉泽,映衬的皇贵妃本就美艳绝伦的容颜愈发光彩夺目。只见她举止优雅的反复轻抚过垂坠脸侧的宝石流苏,目光里流露而出的欣喜与珍惜是情深意切到极致所自然流露出的,并非作假。
南醉生之前就一直在思考,皇贵妃殿下的弱点是什么?事到如今,她终于知晓了答案。
皇贵妃殿下的弱点只有一个---那便是樱国的皇帝陛下。
皇贵妃殿下出身卑微低贱,可是皇帝陛下却带给了她尊贵殊荣,带给了她辉耀体面,这份感情里掺杂着太多复杂微妙的情感,有皇贵妃对帝王的喜爱,爱慕,崇拜、感恩等等缠绵悱恻却又简单直白的情愫。
况且,樱国的皇帝陛下也的的确确十分宠爱皇贵妃。
宫廷舞姬的出身,原是没有资格被帝王册封为‘皇贵妃’的。因为皇贵妃是‘一品’的品阶。相较于一等的贵妃殿下,二等的皇妃殿下,三等的妃子,皇贵妃殿下的品阶乃是凌驾于众妃之上,且位同副后,是名副其实的众妃之首。
若是帝王将一名出身宫廷舞姬的女子册封为妃子,亦或者皇妃殿下,贵妃殿下,这些品阶位分宫外的权臣贵族们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横竖不过一等二等的妃子品阶,就算尊贵荣耀,但是同可以手握权势的‘皇贵妃’相比,不过尔尔罢了。
就如同帝王宠爱的美丽玩物,帝王可以将宫廷舞姬册封为‘舞妃’,也可以将舞妃接连晋升册封为‘舞贵妃’殿下,但是若要过于宠爱,过于抬举的想将这名宫廷舞姬册封为皇贵妃殿下,这些权臣贵族们就如同炸锅般皆是沸腾起来。
如此卑微低贱的出身,怎能被册封为樱国的皇贵妃殿下?这不亚于对皇室尊贵地位的羞辱!权臣贵族们纷纷跳脚,许多内阁老臣亦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的觐见帝王之后苦口婆心的劝诫,再就是梗着脖子长跪不起。
但是臣子们的劝诫阻拦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更加坚定了帝王将舞贵妃册封为皇贵妃的意愿。
这就好比一名美人终日惶恐不安的生活在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她的周围皆是根基深厚,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而她只是一名根基浅薄,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帝王虽然至高无上,尊贵辉耀,可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男人罢了。
只要是男人,就会情不自禁的怜悯,心疼,保护柔弱无依的美人。
皇贵妃不但有着美艳绝伦的容颜,更有着孤苦无依,且卑微低贱的出身地位,这在某种程度上极大的激发了帝王的保护欲,再加上皇贵妃身后并无显赫辉耀的家族支持,就算被册封为皇贵妃也不会动摇到帝王的地位,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将一名宫廷舞姬册封为皇贵妃殿下。
说的简单直白些,帝王也只不过是想让皇贵妃不再受人欺凌,嘲笑,侮辱、轻蔑罢了。
水晶樱花发簪折射出点点清雅不失华丽的碎影,南醉生举止优雅的轻抿了半口芙蓉花露,声线宛若潺潺流水般空灵澄澈:“另外,这十名宫廷舞姬虽然姿容美丽,气质卓越,但是依照她们的出身地位,是没有资格为我献上国礼的。可是皇贵妃殿下却偏偏调遣她们为我献上国礼,敢问殿下一句---您是在堂而皇之的贬损南氏世族的颜面吗?”
浮光耀目的孔雀金冠上流淌着宝石青绿色的璀璨光芒,皇贵妃闻言不怒反笑,声线低柔魅惑,仿若一个字一个勾儿般萦绕在亭内:“南大小姐这番话说的实在过分了些,什么叫做‘堂而皇之的贬损南氏世族的颜面’?本宫可不是那等愚昧无知之人,胆敢与南氏世族公然叫板为敌。”
迤逦着孔雀金纹的华丽丝绸裙摆拖曳在汉白玉砖石上,水滴宝石流苏垂坠在皇贵妃美艳精致的侧颜,折射着点点浮光华影:“这十名前来献礼的女侍虽然出身卑微低贱,乃是皇宫里豢养的宫廷舞姬,但是她们的容貌气质,礼仪谈吐,哪一样都不输给宫外的名门千金。”
言即此处,皇贵妃骤然话锋一转,晕染着珠光眼影的美眸流转间一片波光潋滟:“不过既然南大小姐不喜欢,本宫将她们撤掉便是。来人。”
话音未落,皇贵妃轻轻拍了三下手,顷刻间便有十名身着一等女侍淡紫色宫裙的女子纷纷自亭外的汉白玉宫道上站起身。
只见她们敛眉垂首,恭恭敬敬的走到亭内后,原本站成两列的队伍错落有致的穿插在一起,随即井然有序的一字排开。这十名女侍之间的距离亦是不远不近,竟是一副提前受到训练后的模样。
否则这样整齐有序的动作,绝不是朝夕间便可以轻易练成。
夏晚与文书两人见况疑惑不解的面面相觑。
皇贵妃殿下又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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