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潋滟的墨眸里浅浅流淌着樱花树影,言即此处南醉生嫣然一笑,声线清泠柔婉至极:“横竖有交情匪浅的皇妃殿下帮助皇贵妃殿下看护着这两名女侍,谅她们两个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可是宫中其他的皇妃们……”皇贵妃描绘的精致浓艳的长眉微微蹙起,欲言又止的抬眸遥遥望向亭外静谧美好的景色。
柔白色的轻纱长裙飞舞翩跹在淡金碎光里,南醉生漫不经心的轻抚过佩戴腰间的水晶冰丝流苏,言辞间意味深长:“至于其余嫉恨殿下的皇妃们,就让她们想破了脑袋自己猜去吧。只要皇贵妃殿下宠冠后宫,地位自是巍峨不动。”
好一句宠冠后宫,地位自是巍峨不动。皇贵妃闻言不动声色的微勾起嫣红的唇瓣,精致的美眸又媚又亮的凝视着南醉生。对于皇贵妃似笑非笑,且别有深意的探寻凝视,南醉生不过云淡风轻的一笑后便置之不理。
仿若梨花堆砌的雪肤玉颜上浸染着淡金碎光,南醉生悠然闲雅的坐在汉白玉石凳上,墨羽长发流水一般迤逦垂落在身后:“当然,若是皇贵妃殿下认为我的建议不够好,大可以将这两名女侍随意按个罪名,直接杀了便是。横竖文书是殿下的贴身女侍,而夏晚……亦是在心中十分尊敬皇贵妃殿下,就算殿下您直接杀了她们,我也不会觉的有什么惋惜。”
清灵柔婉的声线云淡风轻至极的诉说着冰冷无情的言辞。
皇贵妃闻言心惊胆战的瞥了南醉生一眼,明明长着这样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可心肠却是全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善良柔软。不,这名南大小姐还是善良的,否则她不会为了夏晚和文书两人向自己开口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
只是她虽然善良,但是却并不懵懂无知。既有着温婉纯良的性格,又有着敏锐睿智的头脑,这样的人若是成长起来,简直是一个可怕至极的对手!
精雕细刻的孔雀金冠微微摇曳着垂坠的明珠,皇贵妃勾起嫣红艳丽的唇瓣,笑容美艳无双至极,温声软语的同南醉生不急不缓的说道:“南大小姐误会了,您的建议本宫觉得甚好,实乃真真正正的两全其美之策。只不过夏晚与文书两人,本宫实在不放心将她们交予给别人,不如这样吧南大小姐,本宫将这两名贱婢的生死交予你的手上,你看如何?”
“皇贵妃殿下的意思是……让我来处置这两名女侍吗?”斜斜挽在墨羽长发里的水晶樱花发簪滑落些许,南醉生故作疑惑不解的微蹙黛眉,轻声问道。
“南大小姐说的没错,本宫就是这个意思。”刺绣着孔雀金纹的华丽丝绸裙摆迤逦委地,皇贵妃凝视着南醉生澄澈潋滟的墨眸,笑颜如花。
翩跹飞舞在淡金碎光里的柔白长纱飘起又落下,南醉生轻轻眨了眨波光潋滟的美眸,在咬钩之前欲拒还迎的柔声说道:“皇贵妃殿下,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吧?毕竟我是轩国而来的贵宾,在樱国皇宫内也不过就是一介外人罢了,实在不好过分插手宫内事务。”
金蝶步摇垂坠着浮光耀目的金丝流苏,瑰丽璀璨的水滴宝石摇曳在皇贵妃的脸侧,为她本就美艳绝伦的容颜上平添几分华贵的光彩:“这怎么能算是插手宫内事务呢?南大小姐,这两名贱婢一个忤逆本宫的命令,另一个---可是摔坏了本宫赠予你的绸缎宫花。”
言即此处,皇贵妃微眯起美眸缓缓瞥向跪伏在地的文书和夏晚两人,原本低柔魅惑的声线逐渐变得阴寒冰冷:“这对翡翠云纹绸缎宫花可是珍稀难得的宝物,亦是连南大小姐您都赞不绝口之物,这样破坏宫中御赐之物的罪名,就算这两名贱婢死上百次亦不足惜。”
“皇贵妃殿下……言之有理。”婆娑朦胧的樱花树影流淌在柔白纱裙上,南醉生笑意清浅的垂下纤浓的睫羽,浸染在唇畔处的笑意若即若离。
如此悠然娴雅,就连骨子里都流露出清傲尊华的南大小姐,哪怕养尊处优多年的皇贵妃亦是感到自惭形秽不已。她抬眸打量着南醉生唇畔处若即若离的笑意,实在被少女这副疏淡清傲的模样弄得头痛不已。
鱼饵已经抛落水中许久,眼看着鱼儿便要咬钩了,可是鱼儿居然只是浅浅戏耍了鱼饵一番,随即悠然自得的摆尾穿梭在鱼饵周围。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且抓心挠肝的感觉简直要将皇贵妃活生生的逼疯掉!
最可气的是,她还不能强行打捞这尾大鱼。
到底是出身百年望族里的嫡出大小姐,不单单生了一副好相貌,更生了一副好头脑。若是她过于急迫的想将这名南大小姐引诱至圈套里,难免会惹对方心中生疑:可若是同样云淡风轻,不急不躁的等待着鱼儿自己咬钩,皇贵妃自翊认为做不到。
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若是拖得久了,就显得过于刻意了。一时间,皇贵妃难免心浮气躁间感觉胸膛处气血翻涌,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反观之南醉生依旧悠然娴雅的端坐在……不,是慵懒斜倚在汉白玉石凳上,正端着价值连城的白玉盏举止优雅的轻抿芙蓉花露。
倒是皇贵妃自己,若不是要维持住皇贵妃殿下的尊荣地位,以及皇室的体面风范,她早就急的像只猴儿一般抓耳挠腮了。如果非要将眼前这名南大小姐引诱至她的圈套里,便只能再次加大苦肉计的力度,否则这尾大鱼是不会咬钩的。
思虑至此,皇贵妃美目流转间,意味深长的瞥了夏晚一眼。跪伏在地的夏晚接收到皇贵妃传递而来的信号,贝齿紧咬。随即她侧目不动声色的望了南醉生一眼后,哭泣的越发凄惨狼狈起来。
刺绣着瓣瓣玉兰花的淡紫色宫裙层叠散落在地,夏晚凄惨哀戚至极的跪伏在地,晶莹如同断线珠子的泪水晕花了淡雅的妆容:“南大小姐,奴婢求您救救文书和奴婢吧。奴婢实在不忍心看见文书被贬斥到宫中领事处,更不想被剥夺财物逐出宫外,奴婢恳求南大小姐救救奴婢们,奴婢求您!奴婢愿意日后为南大小姐肝脑涂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不会犹豫半分!”
“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什么的,就算了。”墨羽长发丝丝缕缕的迤逦垂落在柔白纱裙上,南醉生浅浅垂下纤浓的睫羽,意味不明的缓缓说道。
仙姿国色的容颜宛如一株徐徐盛开的牡丹花般靡丽惊艳,南醉生垂眸漫不经心的轻拂过翩跹飞舞的柔纱裙摆,声线清泠柔婉:“皇贵妃殿下说的没错,你们一个摔坏了殿下赠予我的绸缎宫花,一个胆大包天的僭越礼制忤逆皇贵妃殿下的命令,实在是该死。”
“南大小姐……”夏晚闻言瞬间懵住了。她忐忑难安的密切注视着南醉生的神情举止,发现对方俨然是一副孤冷清傲的模样,全然没有一丝半毫属于小姑娘的善良悲悯。
身姿优雅的端坐在汉白玉石凳上的皇贵妃亦是注意到这一点,她抬眸望向蓦然面若寒霜的南醉生,只感觉刚刚松了口气还未缓过来的自己瞬间又被吊到了高空中。
鱼儿之前已然快要咬钩了,可却偏偏在最后一刻摆尾游走,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实在令人阴郁发狂!
晕染着珠光眼影的美眸闪烁着浅淡的流金碎影,皇贵妃亦是心惊胆战的密切关注着南醉生的神情举止,生怕对方下一刻就改变了注意,将夏晚和文书两人直接抹杀掉,这样一来,她费尽心思的部署就彻底完了。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决不允许!
涂抹着瑰丽艳红的指甲深深刺入娇嫩的掌心,皇贵妃微眯起精致浓艳的美眸,目光阴寒至极的冷冷扫了文书一眼,随即不动生色的收回目光,故作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佩戴在玉腕上的赤金多宝手镯。
描绘着垂柳雀鸟的淡蓝色宫裙宛若盛开的花朵般,层层叠叠的散落在地,浓艳猩红的血迹早已凝固在文书的脸上,她膝行至南醉生的面前,掷地有声的缓缓说道:“南大小姐说的极是,的确是奴婢犯下此等大错,奴婢不敢奢求南大小姐的原谅,所以奴婢请求南大小姐重重的责罚奴婢,不论结果如何,奴婢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哦,真的绝不会有半分怨言么?”斜斜挽在墨羽长发里的水晶樱花发簪垂坠着优雅华丽的流苏,南醉生勾唇笑意清浅,言辞间意味深长。
“奴婢言出必行,绝不会,也绝不敢对南大小姐有半分怨言。”凝结在下颚边缘处的猩红血迹流淌着铁锈般的腥气,文书恭恭敬敬的敛眉垂首,言辞间卑微至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卑微低贱到极致的姿态,恰恰是她最后的一道保命符。
在这座外表华丽,实则肮脏的皇宫里,唯有时时刻刻保持着作为奴婢的卑微低贱,才能令身份尊贵的上位者手下留情。毕竟任何一名主子都不喜欢自视甚高的奴婢,文书深深知晓这一点,所以她在皇贵妃的面前,膝行至南醉生的脚下卑微低贱的跪伏在地,像只乖巧的看门狗一样乞求着南醉生的怜悯。
以退为进,不过如此。
熠熠生辉的孔雀金冠微微摇曳着莹润无瑕的明珠,皇贵妃注视着眼前这一幕,暗自在心底赞叹点头。
她到底没有看错文书,的的确确是一名审时度势的人才。相比起懵在原地的夏晚,文书显然要更加聪慧圆滑一些,更难得的是---文书十分憎恨皇太子殿下对她的贬斥惩处。
只要把握好这一点,何愁文书不会成为自己手中最为锋利的宝剑?思虑至此,皇贵妃勾起娇艳欲滴的唇瓣,志得意满的笑了。
逐渐黯淡的鎏金色光束浸染在南醉生的柔白纱裙上,宛若水墨画般精心勾勒的眉目微微舒展,她垂眸凝视着跪伏脚边的文书:“虽然皇贵妃殿下将你们两个的生杀大权交予我的手上,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轻易饶恕你们。”
清灵柔婉的声线流淌在亭内,掷地有声的流落在皇贵妃的耳畔。赤金多宝手镯辉泽隐熠,皇贵妃暗暗攥紧了纤长的玉指,面上漫不经心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实则早已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想要鱼儿上钩。
可是越是心急,越不能急。
华光流转的明珠急促摇曳了几秒后,皇贵妃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举止优雅的抬起玉臂扶正略微滑落的金碟步摇,华丽璀璨的金丝流苏柔顺如水般流淌过娇嫩的掌心。她在女侍的服侍下微微斜倚在汉白玉石凳上,优雅端庄许久的坐姿带给她一阵阵酸麻难耐的痛楚。
刺绣着孔雀金纹的华丽丝绸裙摆迤逦委地,皇贵妃微微斜倚在身后的汉白玉石凳上,晕染着珠光眼影的美眸望向眼前这一幕。只见南醉生终于不再是之前那副悠然娴雅的模样,面若寒霜的神情映入皇贵妃的眼帘时,令她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这种诡异复杂的情绪变幻,当真是酸甜苦辣,样样不缺。
婆娑朦胧的樱花树影流淌在柔白轻纱上,南醉生低眸凝视着跪伏脚边的文书,秀窄修长的玉指优雅至极的掬起拖曳迤逦的柔纱裙摆:“哪里有摔坏御赐之物后,还能不受任何惩处的道理呢?那样岂不是公然打皇贵妃殿下的脸面,更是堂而皇之的挑衅皇家的风范礼仪。”
纤浓的睫羽边缘流淌着一层淡金碎光,南醉生微勾起淡红色的唇瓣,声线清泠柔婉至极:“文书,你说---我说的对吗?”
“南大小姐说的极是,文书甘愿受罚。”猩红浓艳的血迹凝结在下颚边缘出,铁锈腥气丝丝缕缕的萦绕在鼻间。文书神情举止,言辞情态间无一不卑微恭敬,横竖这是一场戏剧,既然皇贵妃胆敢威胁她,就要做好被她反噬的准备!
演戏而已,谁不会呢?
南大小姐在演戏,文书在演戏,夏晚在演戏,就连皇贵妃殿下亦是在演戏。今日这玫瑰花园内的相遇本就是一场戏剧,而她们更是这出戏中不可缺少的角色。至于南大小姐以及皇贵妃殿下,她们两个可是分庭抗礼的存在。
只不过自以为是的皇贵妃殿下怕是没想到,她认为自己是这场戏剧里的主人,是掌控一切的谋划者,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戏早已在南大小姐的谋算之中。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所谓戏中戏,大抵不过如此。
斜斜挽在墨羽长发里的水晶樱花发簪被南醉生轻轻取下,她垂下华丽宛若凤尾蝶翼的长睫,靡丽惊艳的眉目间流露出犹豫不决之色:“既然如此,我罚你们两个什么好呢?唉,真是令人伤脑筋啊!若是罚的重了,我难免落下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可若是罚的轻了,又难免会得到一个包庇纵容之罪。”
莹润无瑕的水晶发簪垂坠着清雅华丽的流苏,水晶花瓣碰撞间流淌着清越澄澈的声响,她微微蹙起远山黛烟般的秀眉,声线轻柔至极:“所以,且容我好好想想,到底该怎样惩处你们两个为好。既要全了皇家的利益风范,又要显出皇贵妃殿下的宽宏大度……”
南醉生的话音还未落下,夏晚同样被皇贵妃凉飕飕的目光瞥了一眼,于是她见机行事的顶着满脸粘腻的泪痕,以及晕染斑驳的妆容,故作一副柔弱凄惨至极的模样‘缓缓’膝行至南醉生的身前。
刺绣着瓣瓣玉兰花的淡紫色宫裙层叠散落在地,夏晚跪伏在文书的身侧,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轻声说道:“之前都是奴婢的错,居然僭越身份礼仪,忤逆顶撞皇贵妃殿下的命令,更没有照顾侍奉好南大小姐。奴婢知错,奴婢恳求南大小姐重重责罚奴婢的愚笨懈怠。”
“嗯,你说的没错,你的的确确---应该被重重责罚。”华丽垂坠的水晶樱花花瓣流苏缠绕在南醉生的指间,她垂眸凝视着夏晚半边斑驳凌乱的侧颜,虽然面上冷若寒霜,但是却在心中暗自感慨夏晚的演技。
不因别的,就因为夏晚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
不要钱一样顺着眼角往下淌。
想她南醉生小时候因为犯错误被南浮生训斥时,很多次都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博取同情,因为南浮生最害怕她流眼泪了。可惜无论她怎样努力,都做不到像夏晚这样眼泪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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