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这北祁杀人不眨眼的木大人呐?怎的?这腰间的玉石竟是弥罗佛?您这不是折煞了佛家仙家吗……”
“不过也是,官人手下如此多的剑下魂,官人又从不积善积德,自然要垂爱佛祖几分,这日后,要是同那些剑下魂见面,也能咽咽口水,不过,真的会有那么多剑下魂放过您吗……”
木一拿起别在腰间的那块弥罗佛玉坠,眼里有些阴沉。
穿过永宁坊,依旧热闹,好像那日香魂楼的走水和命案,从未发生过一般。人们的热闹总是这样,与昨日无关,与明日无关,只与当下有关系。
烧了一家香魂楼,乐子还能去向另一座楼子;洛宁城少了几位娼妓,却依旧少不了想寻的快活……这便是人,万鬼穿街过道,人们混在其中,比鬼还高兴。
木一在那日萧樯带他来的那家铺里,点了一碗馄饨,几个小孩站在一盘痴痴的看着。
仔细一瞧,正是那日在坞苏弄碰见的那几个。
木一走时,给老板多留了几个银子,老板欣喜,满脸笑着去问那几个小屁孩要吃什么。
那餐,孩子们吃得很饱。
就像那日萧樯说的,人呐,就是要把每一餐都当做这辈子最后一餐,才能少些遗憾不是?
就在那晚,坞苏弄闹了命案,一条巷子的人都离奇死了,口吐鲜血而亡,大大小小百口人,听闻是一起吃了百家宴食物中毒。
那几个时常在弄子里张牙舞爪的孩子,方才还在永宁坊等爹娘收拾铺子,还吃了许多馄饨,可是他们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那些堆放在弄子里的月灯,终究也没等到中秋被小娘子和她的心上人点上……
人们不知道,这样一场命案只是权贵的一场阴谋,就像这世间再也没有人知道,坞苏弄里住过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一样……
知雀来时,木一正坐在房檐上,身旁有一个香案。
“大人。事已办妥。”知雀正准备坐下,木一抬眸看了她一眼,知雀愣了愣,只站在他旁边。
知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木一,良久,从怀里拿出一卷黄色的卷宗。
“这是将府的卷宗。”
“嗯。”
木一接过,见知雀手中还有些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知雀也注意到了木一的目光,立马缩回手,用手帕繁复的擦着那些血迹。
木一眼神落到卷宗上,良久,才问了句。
“厌恶?”
知雀垂下头,抱拳道:“不,不是,身在其位,尽其职……知雀……会像大人一般……”
像大人一般……像大人一般嗜血成性、冷漠无情?
木一心里冷笑。
知雀又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皱着眉解释:“大人办事,利落得体,知雀愚拙,日后多向大人请教……知雀,今日只是见那妇孺小儿,心有些许不忍……知雀……”
“好了。”木一站起身,将卷宗放进怀里,又想起那日萧樯从他身上偷卷宗,又往里藏了藏。
“与其此生人间失魄,不如阖家地府团圆。”
知雀看着木一离去的背影,他的话还绕在耳边久久不能挥散开来。
她从第一次看见那双眼睛,就知道,里面装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是关于这些年来跟着帝王刀尖舔血的沧桑,或许是迟骁卫的炼狱里浴火重生的苦楚,亦或许,是更早更早以前的事。
后来萧樯每每念起他,都在想,若是能早些读懂他眼底的心事,是不是后来的一切,也不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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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霜,快把我的小锤锤拿来!”萧樯玩弄着手上那天从荣莺那拿来的密盒。
林霜旖正在翻找,萧樯突然问:“阿霜,你说那扑克不会怀疑我吧?”
“将军,你这几日已经念叨这木大人许久了,再念叨都要得疯语病了。”林霜旖嗤笑。
萧樯撑着头想了想,忽视了林霜旖的笑,想起木一那双眼睛,又问:“你说他还是真知道了可咋整呢?他可精得很!啧……要不然我杀他灭口吧?”
“将军要去便去呗。”林霜旖将萧樯那个巴掌大的小锤锤递了过去。
“你说究竟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做什么倒霉事都能碰见他,我第一次进城就被他踹了一脚,然后……”
“啊?将军,什么时候的事,阿霜怎么不知道?”林霜旖以为这两人打了架,脸色有些担忧。
“不不不……就是……”就是溜进城逛窑子那日……
“反正,就是干什么都能碰见他……他……”萧樯支支吾吾。
林霜旖瞧着她那模样,突然一笑,道:
“将军啊……缘分呐……”
(ps:将军好好把握哟~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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