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既然那邀月楼中的少年会问起此事,莫不是跟那提篮而来的妇人有什么瓜葛?
柳梦妍捉摸着明日去邀月楼给那少年这个答案。
第二日,柳梦妍翘了皇家书院的伴读,这让某些人松了口气,柳梦妍有多厉害,他们昨日算是见识到了,特别是三公主和五皇子同柳梦妍还赌输了,这要是今日再见到柳梦妍,肯定会被她逼着履行约定。
行至邀月楼第十一层深处的雅间前,柳梦妍停下步子,不免怀疑那少年是不是真的在这里面等着她。
毕竟那少年看起来太过清瘦,仿佛一碰就会消散于空中。
但若是那少年在的话,一定是正坐在窗边的桌旁,拿着一被茶,任由冷风吹着自己吧。
柳梦妍推门而入,目光直接扫向了窗边,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场景。
窗门是关着的,少年也并没有坐在那儿,却是躺在了地上,双眸紧闭。
“醒醒!”柳梦妍赶紧冲了过去,一边喊道。
少年并没有给她反应,待到她摸到少年的身子时,便发觉这少年身体一片冰凉,若不是还有脉搏在跳动,她真要以为这少年已经死在这里了。
不畏惧死亡的人是不多的,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会更加珍惜生命也绝非虚言,但这少年,恐怕真的算是个例外。
他似乎全然没有求生的意念,虽然等在这里之时,他关上了窗户,但今日天气阴沉,雨水不断,又冷又潮,他便是被冷得失去了意识。
他很怕冷,可偏偏忍受着冷,连生个火炉都不愿意。大抵,他心里又浮现了那种可怕的想法,就这样死去也挺好。
幸而她来得还不算太晚,就算少年没多少想活得**,也依旧醒了过来。
“是你。”少年睁眼看见柳梦妍之时,语气平淡,他不是没意识到柳梦妍救了自己,而是他不会为了这事感激柳梦妍。
“还未听到我给你带来的答案,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那不是害我永远也完成不了这个约定吗?”柳梦妍对少年的态度不甚在意,有些人本来就怪异,怎能奢求这一部分人给正常的反应。
“说吧。”少年对柳梦妍调侃的话语也提不起劲来。
柳梦妍将从楚绍元那里得来的答案说了一遍给少年听,末了,多问了一句,“你怎会知晓我家的事,连我自己都毫不知情。”“
少年偏过头去,并未回答柳梦妍的问题。
“莫非对我左相府有什么算计?要是你有那样的打算,那我劝你还是作罢的好。”少年不说话,柳梦妍便自顾自地继续道。
“为何在下不能对付左相府?”少年没有回过头来看柳梦妍,不过还是开了口。
“因为你这副样子,很容易死在我手里。”柳梦妍话落,气氛蓦地僵硬了起来。
但是很快,柳梦妍又接着道:“所以,你要真想对付左相府,起码也得好好对待自己,别总想着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柳梦妍第二句话一落,少年的面色缓和了一分,缓缓道:“你都不知道在下是什么人,却在在下面前大放厥词。究竟是谁死在谁的手里,不是还不好说吗?”
“你要是能杀了我,我就不会活到现在了。”柳梦妍不是小看这少年的本事,毕竟能在邀月楼第十一层拥有一席之地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说不定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呢?”
“你要真想找个能容你利用的人,那还是别找我了,找我那蠢弟弟更好点。想着利用我的话,说不定会坏了你的大计。”柳梦妍从来没有卸下过防备之心,所以靳如瑜怎么向她展示诚心,她都无法信任。
如今,对于面前的这个少年,她对他也并没有信任可言,这少年要是什么时候真想借她之手做出对左相府不利的事,她会毫不留情地回击。
“你不好奇锦王为何会是这邀月楼的幕后之主吗?”少年先一步转移了话题。
“锦王家大财大,一时兴起再开个酒楼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柳梦妍这话自己才刚说完,便又忽然发现自己疏忽了很重要的一点。
“这邀月楼,开在京都城有多久了?”柳梦妍看向少年,不由得问道。
邀月楼能在京都城有这么大的名气,绝非一两日形成的,分明应该是家历史悠久的酒楼了。可按靳如瑜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开一家历史悠久的酒楼。
“少说也有四十余年。”少年答。
“既然不是锦王开的,那许是从邀月楼原来的主人手中买下来的?”柳梦妍猜测道,如果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可疑的。
“或许。”少年对柳梦妍的说法不置可否。
“你这个‘或许’是何意?难道你不是知道才会这样问我的吗?”柳梦妍挑挑眉,一边起身,任由刚刚从死亡边缘回来的少年躺在冰冷的地上。
“在下所知不详,只是想告诉你,坐拥邀月楼的人,拥有的不只是财富而已。”少年也不在意柳梦妍不扶自己,躺在地上未动,完全没有要起来的心思。
“那你呢?整个邀月楼的第十一层就只有你与我在。你与锦王是什么关系?”柳梦妍不想去探究靳如瑜究竟有多厉害,横竖他就是很厉害,但更令她好奇的还是这少年的身份。
靳如瑜出身在那里,头脑在那里,他再了不得也不值得奇怪。
可一个双腿残疾又身体羸弱的少年,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来历神秘,岂不古怪。
若要说这少年与靳如瑜有什么血脉相连的关系才会入住邀月楼的第十一层,也一样说不通,皇贵妃出身于四大家族之一的李家,李家有几位公子哥她也都清楚,其中绝没有眼前这位。
若不是有血缘关系,总不至于少年与靳如瑜是好友,若是好友,这少年也不会对她说这些话了。
“在下么……”少年喃喃了一声,“泽兰,这是在下的名字。”
“泽兰?”柳梦妍重复了一遍,忽然笑道:“这名字可比我那蠢弟弟的名字好听多了。”
少年一怔,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站着的柳梦妍。
“扶在下起来。”少年冲柳梦妍伸出了手。
柳梦妍看了一眼那只尚未张开的稚嫩的手,笑了笑,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也不管这少年的身体如何,一把将人拉了起来。
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是什么也没说,本想自己走到轮椅旁坐下,但步子还没迈出,身子便又摇摇晃晃地要倒下。
柳梦妍无奈地又去将人给扶住,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她面前倒下。
“你现在最好是,裹上厚厚的棉衣,捧个火炉,喝着热气腾腾的药水。总之先去那边的床上躺着。”柳梦妍也实在看不下去有病人在自己眼前不好好养病。
这少年分明都已经被冻得失去意识了,这会儿才刚恢复意识,依旧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嗯,在下知道了。”这次泽兰出人意料地听话,点了点头后,便乖乖地过去床上躺着,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柳梦妍写了张药方扔给了邀月楼的小二,将泽兰丢给了小二照顾,自己回了左相府。
不过是去了趟邀月楼的工夫,柳梦妍再回到左相府时,刚从外头回来的楚绍元便跟碰到了天大的事一般,皱着的眉头能夹死个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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