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蔚与曜辉年纪相仿,皆为各自领域中冠绝同代的天之骄子,苏苑与苏蔓关系不算太差,两人在外历练遇难时相互关照过,机缘巧合下引荐了曜辉与宁清蔚相识,两个男人的人生追求和行事风格都不在一个道儿上,但不妨碍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因此结下善交。宁清蔚将苏琢逐出师门离开苏家后并没有回阴阳观,而是直接找到曜辉,告诉他,只要能将苏琢拉入曜家阵营,他宁清蔚也加入!
苏家那么多女子曜辉从苏苑口中听说过的也不过廖廖几人,可宁清蔚一说出苏琢的名字,曜辉眼睛就亮了!苏苑提的最多的,只有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姐姐苏萝,还有就是外甥女苏琢!
苏琢五岁生日那天,曜辉登门向苏苑求亲,苏琢第一次见到曜辉,她确实被吓住了。
当天早晨醒来时,苏琢就有不祥的预感。老嬷嬷为她准备了红色的衣裳,苏琢一声不吭,默默接受了。苏琢喜欢幽静的蓝色,红色对她来说太过浓烈张扬,穿在身上浑身难受。今天的穿戴很考究,苏琢任由老嬷嬷摆弄,她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老嬷嬷梳头发时不小心扯痛了她这才回神,老嬷嬷不停的说着类似苏琢越长越漂亮,越来越像苏萝的话。苏琢微微皱了眉,什么也没说,在苏家,她沉默的像个影子,从来不和同年龄孩子嬉戏玩闹,小院、练舞场、藏书阁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
对不喜欢苏琢的人而言,她是个行为怪异的孤僻小孩。对喜欢苏琢的人而言,她是当年人见人爱的苏萝的替代者。
苏琢穿戴齐备,在嬷嬷的牵领下步入客堂。她和幼时苏萝一摸一样的美丽可爱惊动了所有来客。苏琢稍稍低了头,她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场面。细心之人不难发现,苏琢喜欢低头,睫毛下垂,眼睛看着地上某一处,她是内敛而安静的,甚至让人感觉有些自卑。而曾经的苏萝总是抬起尖尖的下巴,自信而张扬,像一团炙热的火焰,无时无地不在发光发热。奇怪的是,来客们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这两人几乎相反的性格。
除了外貌,苏琢所有的一切都与苏萝不同。就算是外貌,苏琢与苏萝也不过七分相像,这还因为年纪小,没有长开。苏琢能感觉到,汇聚一堂的这些宾客没有谁是真正关注她的,他们只是来寻找苏萝,哪怕只有一个影子也会被无限放大,直到遮住一切的不同,留下一张相同的脸,连苏萝丰富的表情也被人们凭空添上去。
苏琢悄悄叹了口气,火红的新衣衬得她的小脸有些苍白,带一丝病怏怏的娇弱令她十分适合叹息这个小动作,叫人发自内心的产生怜爱感与保护欲。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真验证了名字,成为一个粉雕玉琢的玩偶娃娃,梳妆打扮好了放在柜台上,安静的任人赏玩评论。苏琢又开始出神,娃娃只要保持礼貌有涵养的笑容就可以了。
忽然,视线射向十二扇大门方向。
那是……什么?!
一条特别、特别强大的气息,不用她去感应,突兀的撕开神识防御,使得苏琢全身为之一颤。犹如晴天落下一道乌雷,她感受到那气息的主人身上翻腾的霸气,还混合着一种浓重浑浊的气息,令苏琢不安、恐惧、惊秫。苏琢警戒着,神识穿越重重墙垣,还有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苏琢只觉得世界安静的可怕,耳边小人物的嘈杂再也不屑一顾。
“曜将军到——苑小姐到——”
他英俊又伟岸,有令人看一眼就产生好感的外貌,肩膀宽实,脊背挺拔,脸上带着自信又温和的笑意。先向当家人绮婆婆行了一个大礼。从他气息出现的那一刻起,苏琢就不喜欢他,那霸绝的气息周围缠绕着她所熟悉的温柔之气,是苏苑姨姨。苏琢小心翼翼的瞅他,瞳孔里有隐藏的敌意。
那人像是感觉到了似的,视线朝苏琢所在的方向电射而来,一见是个孩子,笑得更温和了,以他的英俊足以迷煞全年龄层女性。
苏琢就在这一瞬间被震慑住了。
男子弯弯的嘴角上方,是一双幽深犀利似鹰隼的黑眸,他唇边的笑是温和的,眼底却冰冷一片。苏琢顿时明白,自己的敌意被对方看穿了,并且对方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就原谅她。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半间屋子对峙,五岁的女孩用尽全身气力对抗那双眼眸,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如刀似剑的狂霸气息毫不留情的将她推翻、淹没。
苏琢只觉无法呼吸,胸腔里炽痛难忍,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炸起来,小小的手心湿冷一片,对外界的一切感受都消失了。神识海中完全被他的气息侵占,强大的、犀利的、沉重的、磅礴的,像头蛮荒巨兽在她神识海里横冲直撞,将苏琢自己的意识搅得粉碎。这时候的苏琢还不知道濒死是什么感觉,往后回想起来,濒死的恐惧也不过如此。
小苏琢急急低了头,移开对峙的视线。她知道,自己败了,败在绝对的差距上。她不甘心,恨恨的别过头去,这时才发觉自己已被苏苑抱起。“阿琢,这是曜辉,往后你要叫他‘姨夫’。”
苏苑望向男子的眼里蓄满柔情。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连眼里都溢出笑来。
苏琢低着头呆愣了片刻,小小的身体冰冷又僵硬。乖乖点头,却又猛地反手圈住苏苑脖子,她所贪恋的苏苑的怀抱,从今天开始就不再属于她。苏苑只当是小孩子见了生人害羞,拍着苏琢的背柔声哄了会儿,她哪知道这五岁的女孩子方才是如何经历了她生人中第一个惊心动魄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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