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宠不是一个笨人,本是不该问出这么拙劣且浅显的问题,但是崔博这个七弯八绕的给他绕进去了,竟是一度让郭宠以为这崔博反复了,此时竟是来为那袁绍说来了呢!
崔博反问道:“难道郭公以为那袁绍无法翻案么?”
这会儿可没有讼师这么一个职业,翻案的话,说起来很困难,但也不是说不能,它要求执法者相对公正,譬如按原本历史的走向,四世三公弘农杨氏的杨彪就会被曹以勾结逆贼袁术的罪名逮捕入狱。
当时若不是满宠之法颇公正,恐怕这老头儿当时便要在许县大狱冤死不可~
好吧,这严格意义不算是翻案,只是满宠经审问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没能给他定罪罢了。
但是能从这件事中看出来,东汉对于犯人的态度!
曹的意思崔博也看不出来,毕竟难眩以伪,但是光凭着书上的记载呢,那曹就是一心想杀杨彪,后边是迫于压力无奈放出的。
后人有评价曹好用重典,行申韩之法术…对此崔博只有一个字呵呵。
或许他的理想是那般,但是他绝对不是那般做的,当然可能是涉及了什么样的政治目的,崔博不是当事人,难揣摩出来。
曹此举…是绝对的害法!
咳咳…好像又扯远了…
说到了袁绍翻案的问题,崔博话音一落,郭宠就陷入了沉思。
袁绍是否有罪,郭宠凭着自己的丰富的办案经验,心里已有了肯定的意见,但是他却不能宣诸于口云“袁绍十成十有罪”,这与崔博所言的什么什么咸鱼人,意思就差不多。
啊…是啊,归根结底还是人证、经验、直觉还有人的分析得来的结论,会不会有谬?
“若只是翻案,简单也,袁氏门生故吏遍及朝野,若其有罪,必有众数为之请…”郭宠自嘲一笑道。
汉律其实大部分是承袭于前朝秦的,但是其中执法的内核变了,秦朝律令是真以严刑峻法闻,而到了汉,受到黄老思想还有董仲舒《秋决狱》的影响,汉律中带了很大一部分“人味”,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崔博一听就知道郭宠是想偏了,其实崔的目的就是想跟郭宠卖弄下自己的“法律知识”,来博好感的,结果就扯到了郭宠的痛处…
郭宠法律世家出,对其中的道道更是明了,执法严格,世人便会指着你的鼻子骂曰“酷吏”,执法不严,一是对不起自己所学,二则是对不起国家新任呐!三还是会有人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挑刺儿。
在这个儒学大行其道的时代,法术…难啊!
李膺、刘瓆、成缙先斩后奏的时候可曾想过律令?没有啊!
崔博不知道自己的卖弄,竟是引起了面前郭宠的深深感叹,看着他的反应,崔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处了。
“崔议郎言何也?”终于,郭宠开口,问的还是开头的那句话。
好吧…崔博就不打算卖弄了,直接就说白了吧——“博才疏学浅,卖弄于郭公之前,还请宽宥,我之意思,就是言明‘犯罪嫌疑人’之概念…在人犯未能定罪之前,其便是无罪的。”
郭宠闻言点了点头,此言是合乎与法的——法贵时效、法贵公平、法外无恩…但是真正这么做的,丫的就没有几个。
法律就是一根标杆,它被插在那就是死的,但是有的人却可以拔动它再重新插往别处、有人的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这根标杆…
郭宠的表现可谓是不咸不淡,完全是不在崔博的预期之内啊,也就是说,崔博想要的目的并没有达到…
或许是法家冷血,看待问题更为理罢,而儒学温,看待问题更感罢,崔博的言语并没有让郭宠太过动容。
“崔议郎言何也?”郭宠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崔博来这儿,可以说就没有正题,谈什么“犯罪嫌疑人”…有意思么?郭宠反正是不信一个学儒的没事儿会来和他谈法。
挠头…
挠头…
崔博道:“今来此地见郭公,确是有一事相请!在此之前,博想问下,郭公籍贯是颍川阳翟么?”
郭宠点了点头,称“然也”。
啧…还真是惜字如金呐!崔博又问道:“近尚书令王新令,想来郭公应是知晓的,为了响应政策,卫将军征辟贤良,故博此来,是问郭公家中有无后辈…”
这话不难懂,就是人刘备想要征你家后辈为属吏,你看看有无合适的给咱说说~
其实崔博问得有点儿太过直白了,好在这堂上无人呢,要不然…这事儿要传出去,可是对官声不太好啊~
要避嫌的嘛!哪儿能直接说的嘛!
“族中倒是有侄数人,不过止中人之姿耳…”郭宠答道。
郭宠对他家的族中后辈了解吗?其实是不太了解的,有无才华,他还真看不清楚呐。如此说,只是避嫌好让崔博打消念头。
崔博哪儿肯就这么放弃,别的是不是中人之姿,但是郭嘉他是一定要问的!
于是崔博问了:“敢问郭公族中可有名为嘉者?”
郭嘉…郭嘉…郭宠似乎是有点儿印象,呃…好像就是某个从从兄弟的儿子吧,好吧——“乃是宠之从侄。”
崔博闻言大悦,咱这能牵上线,敢好啊!总比漫无目的去寻好得多啦。
运气好,能从郭宠这儿要到推荐信,运气不好,那不也得到了消息么?到时候见了郭嘉,就光和其说“我认识你叔”,便足够诓人了~
至于这推荐信,还是要要一下的,出乎崔博意料的是,郭宠没二句话,直接就写了一封与崔博。
崔博不知道是自己的话奏效了抑或是…人郭宠本来就是这般好说话。
但他本能上觉得,今天在这地儿绕圈子卖弄…似乎是做了无用功!
而郭宠最后在崔博离去时的言语,更是印证了崔博的本能——“崔议郎下次若是有事,直言便可!”
崔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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