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辉与许二夯只得随在后面,想到刚才的怪事,心下悸动,一时难以平静,便没话找话的闲聊,“二哥,这观上香火蛮旺呢,咱们出城前,我见都中内城也有寺庙,好像叫护国寺之类的。不想人们不辞辛苦,跑到城外这里进香,难到还有远来的道士会念经这种说法不成?”
许二夯呵呵一笑,“远来的和尚会念经,想来这道士也一般的道理吧。不过咱们是因为住在宁荣两府附近,而这清虚观一向受宁荣府捐资,那公府上的贵人只来这边打蘸祈福,宁荣两街的市井陋妇便也认为这边的神佛好使。”
“市井陋妇”——这连自家都骂进去了,这二夯。
许二夯接着说道,“再加上观上的当家主持,是全京城鼎鼎有名的的大幻仙人,那张法官都传说他是个陆地神仙呢,连禁宫内娘娘们都偶尔让张法官进宫斋蘸,何况咱们平头百姓呢。”二夯说道,
前头走着的陈李氏这会儿哂笑了一声,打断二夯说道,“这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们个个爷们的,平时又不烧香,张法官早不是大幻仙人了,当今圣上钦口御封‘终了真人’,还掌了道录司印,专管天下道人的事儿。何止是个陆地神仙,说不定,不日就要飞升呢。”吴、许二人也只是随便闲话几句,管他什么真人神仙呢,听了陈李氏的话,相视一眼,都轻笑了起来,刚才那阵子的心绪不宁也不觉间散去了。
那边许大娘却说,“不知道今日,有没有福气听张真人开坛讲经呢,以往想来的时候,总是赶不巧。”
“可惜张真人一向只在公候、藩镇之家行走,座上不是王公大臣,就是皇亲国戚,咱们小门小户的,哪有这份福缘。”陈李氏接口道。
吴俊辉心道,这么说,这张真人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辈嘛。
众人来到观内讲经阁处,院外却站着不少男客,许二夯上前问过门前的道童,才知道张法官今日也在,正专门为夏家奶奶开坛讲经呢,夏奶奶和张真人特吩咐了,一众女信客只管进去听经,男的只能改日了。
许大娘听到张真人也在,忙拉着陈李氏及陈小琼、小田氏带着婉婉进了阁内,吴俊辉与许二夯只得等在了外边。
等了一会儿,许二夯不耐,上前问了道童,只言说需要一两个时辰呢。许二夯便过来说道,“不知什么时候散场呢?多官你在这里照应下,俺刚才进观时,见观外不远处有个抽奖摊子,俺去瞅两眼去。”
吴俊辉一笑道,“二哥这是心有不甘啊,你只管去,这里有我。”
许二夯走后,吴俊辉便在经阁前转了一会儿,又混在那些男客中间,听些闲话。有些嘴皮子贱的,便说起院中,那桂花夏家小姐的闲话来。
吴俊辉支棱着耳朵刚想准备听几句,这时阁前一阵慌乱,人群四散分开,露出一顶八人抬的大轿,那轿子横冲直撞的行到阁前,轿前一个衣着锦衣的中年管事挥了挥手,才稳稳停下。
阁前一时寂静无声,都心道,这是哪等了不起的人家,这等奢华的暖轿,竟然可以直入清虚观。这时人群中有人悄悄说了声,“前面这人我认识,是宁国府的赖升赖二管家。”
吴俊辉一听是赖府的二爷,忙正眼瞧去,这赖二中等偏胖身材,不苟一笑,看着很是威严方正,愣是正眼都不瞧一下周遭诸人。轿夫停下轿子,抽了轿杠,便远远退去,赖二只是旁边站着大剌剌说了声,“珍哥儿,张法爷的讲经阁到了,都出来吧。”竟没帮着打个帘子啥的。
轿子中一阵嬉闹声,摇晃了一阵,首先滚出一个俊秀少年来,那少年险些扑倒,赖升忙上前扶了一把,呵斥道,“蓉哥儿急惶惶的作甚呢。”
那蓉哥儿只是站稳后向赖二行了一礼,便站在了一旁。吴俊辉细看下发现,这少年屁股上明晃晃的一个大脚印子,自己背后隐隐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显然围观的众人也发现了那个脚印。
这时轿帘一闪,先是冒出一个金冠,跟着轿内又钻出来一个美少年来,那美少年并没走开,只是帮忙打起了帘子,显然这轿子中还有一人。跟着轿中伸出一只白皙细长的手来,先抚摸了下轿前那美少年的面庞,又缩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轿中那人才迤迤然地出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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