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台长的准许之后,匆匆抽了一口,艰难地说道:“可能,是这一段时间见了太多的人,经历了太多的事儿,也不知道给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然后,人家就记住了。”
台长笑盈盈点点头,再次拍拍我的肩膀就走出了总编室。
坐在对面的长香带着狡黠的表情对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还真深藏不露啊!”
可是我真的没做什么。
长香在确定我能在这里待到晚上之后,像个老大姐一样给我扔出一些光碟,让我把这些光碟上传到台里的系统中去,顺便可以看看里面的内容打发时间(最终呈现给观众的节目必须得先上传到电视台的内部系统当中去,由于台里的设备都比较老化,如果要上传节目到系统当中,就必须把这些片子原原本本地播放一遍,一分一秒都不能落下)。而长香则去了其他的地方。
长香给我的这些片子都是我最喜爱的动画片。在熟练地打开放映机,放入片子之后,便一个人规规矩矩地坐在电视机前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就想起了曾经自己在这里的“光荣岁月”:每次上传晚间电影的时候,我都会打电话,或者是发消息问我身边的朋友,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电影,然后把他们想看的片子一一记下来,再跑到档案室去调取,等上传完毕之后再一个个通知他们,对他们说想看的片子会在什么时间播放,让他们留意。记得曾经有一个朋友,他很骄傲地对别人说,说他能控制晚间电视上播出的电影内容,当时别人还不信,于是他就打电话给我说,我就按照他想看的内容上传电影,结果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据说还因此得到了一个姑娘的倾慕——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倾慕的?
总编室的落地钟刚刚“铛铛”敲响了11下,我还寻思着中午马上就要到了,午饭该怎么解决?就有人敲响了总编室的门,回头一看,是一个体态修长,身着一身得体黑西装的人,而且他还打了一个红色的领结。
他先是向我微微且干脆地俯了一下身,然后用着极其温柔的祈使句:“可以上菜了吗?”
今天从早上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转折加一个转折的,这使得我很不在状态,我尽可能地去揣测这个帅气的男人的意思。
“我吗?”我问。
他的动作还是那么干脆利落,瞅了一眼挂在门口的牌子,对我说:“是这里,没错的,那么我们就开始上菜了。”
他对着总编室的门外轻轻拍了拍手,一个接一个和他长相一样帅气的侍者,单手高举着扣有银光闪闪的圆形餐盖的托盘走了进来。
“这么多?我这儿没有桌子能放下啊!”我急忙说道。
当这些侍者全部进来之后,整整齐齐地围绕着总编室的墙站了半圈,又有几个侍者进来,他们搬着桌子和几把精致的椅子。
在他们安放桌椅的时候,带红领结的那个帅气男人对我解释说:“贵地的楼梯着实不好走,所以他们就慢了一些,关于这一点,还希望您能原谅。”
桌椅都安置好了,轮到那些端着托盘的侍者开始一个个毕恭毕敬又不失气质地往桌子上一道道摆放,每摆放一道菜,总要潇洒地拎起盖在上面的餐盖,并由站在一旁的“红领结”为我介绍这道菜的名字,以及是怎么烹饪的,还有食用时候的一点点小建议。
在上菜的时候,还专门有一个负责开酒的侍者,后来我才知道,这样的侍者是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侍酒师”。这个侍酒师在给我介绍完一瓶红酒和一瓶白葡萄酒之后,问我是否要现在开瓶?我注意到总编室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并不是侍者,而是电视台里其他部门的人,其中就有一个是我们的台长。
“要不……一起进来坐坐?”我对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他们说。
他们果然是在等我的这句话,一下子就呼呼啦啦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台长挑了一个由侍者们带来的椅子坐下,其他人也要入座的时候,台长说:“你让人家先坐。”台长指的这个“人家”,就是我。
我一边说着“都一样,都一样”,一边入座,其他没有坐到精致座椅的人,就随便从总编室的其他地方拉来一把椅子坐下。
一群人就这么围绕在桌边,看着满桌叫不上名字的菜,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坐在凳子上等待阿姨分发糖果一般。
“就先开那个……红的吧!”台长指着那瓶红酒对侍酒师说道。
侍酒师先是拎起那瓶红酒,然后看向我,我微微点头之后,侍酒师握有开瓶器的手就像是在抚摸一件宝贝一样,将红酒轻柔地打开,并倒入醒酒器当中,然后又倒入一支酒杯当中,还不忘用手扣握住杯底,在一块洁白的布上来回快速晃了几下,最后把这个酒杯的一侧略微在刚刚晃过杯底的白布上蹭一蹭,我想着应该是借助刚才的余温来快速醒酒吧?
侍酒师捏着这杯酒的细柄,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则示意侍酒师把这杯酒递给台长即可。
其他人也都要了红酒,每一杯红酒都是经过了这些繁琐的程序才一一递到他们手中。
台长喝了一口红酒之后,说:“这就是不一样啊,人家这个还是很讲究的。上次我要的是白的,这次我就要红的。白的味道还是太冲了些,还是这个红的好。”
“上次?”我问道。
“对啊,上次咱们台就来了这么一出,应该还是这些人吧,这个小伙子我认得他,还是他们,”台长看着其中的一个侍者说,并接着对我说道,“我可是很会吃这个的,因为我有经验了,你看这个是白葡萄酒,它就不用醒酒,你拿着直接喝就行,而且这个白葡萄酒是为了配一些凉菜和水果一起喝的,而这个红葡萄酒就是吃热菜的时候喝的。”
另一个坐在离我不远的人补充道:“那一次我也在,一会儿你吃菜的时候不用动,他们会帮你把一些菜放到你的盘子里!”
“噢,是这样啊……那我就喝白的吧。”我说。
一些侍者的确在帮着把一些菜分发到每个人的盘子里,而那个侍酒师在递给我一杯白葡萄酒之后,悄声在我耳边说:“您喝的时候只需快速摇晃几下就行了,如果能略微冰镇一下就更好了。”
台长一行人果然是经历过的,他们都在很从容地要求侍者们做一些事情,而且还在不断地推杯换盏,有些人拿叉子的姿势是用握姿,并且是在跟一个圆滑的番茄过不去;有些人则是把餐刀用得像是一个螺丝刀一般,在修理着餐盘中的蜗牛。
我虽然不懂西餐的艺术,但是仍然感觉这顿饭像是吃出了年夜饭的感觉。
看着这些平时较为难得的菜肴,就想起了曾经在游轮上的那次就餐,也就想起了那两张惊世骇俗的餐券,这也就更加想起了给我餐券的雪貂。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雪貂没有在座。想想也难怪,毕竟雪貂多少还是个经历过很多大世面的女子,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和台里的人相交流。
我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问台长:“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您才能那么确定别人是会给咱们赞助?”
“啊?”台长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说,“啊!对,就是因为这个。当然,倒不是说一顿饭不一顿饭的事儿,你想啊,人家是得多有诚意,才安排了这些到咱们台里?上来也不问问咱们能带给人家什么,而是直接先给咱们,这就足以说明人家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本打算继续问问这个人到底是谁,以及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怕问出来之后反而给自己招来一些本就解释不清的问题。
“那么……这个人有没有说到底能给咱们什么样的赞助呢?”我试探性地问道。
台长想了想,又用手点了点他身边的一个人的胳膊,问他是否还记得什么,然后台长对我说:“是这样的,这个人只是说很荣幸能接触到咱们台,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你的功劳。至于说要赞助什么……具体这个也说不好,只是说会尽可能帮助咱们台……对了!还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会给咱们更换一下设备的!你也知道咱们台里的困难,这些设备有的都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了,所以说,你可一定要赶紧落实落实这件事啊!”
“对对对!”其他人附和道。
“那您就没有问问人家到底需要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人家需要什么作为回报呢?”我问。
台长放下刚到嘴边的酒杯,脸扭向一旁叹了口气,这好像是在说我扫了他的兴。台长说:“我们台是什么情况,不单单是我们内部人,就连大街上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说人家还能是冲着我们什么来的?我们又能怕人家是冲着我们什么来的?”
“我倒不是说怕,我是想……”
台长赶紧挥手打断我的话,说:“你要真想知道人家是冲着我们什么来的,那你今天晚上不就是要过去吗?那你正好可以当面问问嘛。”
台长可能是怕他的打断给我带来了尴尬,于是示意我与他碰一杯。
用餐在充满愉快的氛围当中结束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我在整个用餐期间,又充当起了曾经在参加聚会时应有的角色。
这些人散席之后,有的已经满脸通红,有的已经有些难以站稳,相互寒暄着出了总编室的门。
侍者们把这里收拾好之后,那个“红领结”先是走到了门外看了一下,又来到我身边,吩咐一个侍者拿出一个精巧的木盒给我。
我接过这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摆放着小型雪茄。就在我打开木盒的一瞬间,一股古朴醇香的、类似巧克力配着雨后特有的青草芳香味,立刻在这个屋子弥漫开来。
“红领结”说:“先生说了,让您慢慢享用,好的东西应该自己独享,免得让他们发现。还希望您能评价评价,到底是这个好抽,还是他的手卷烟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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