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兵在杨柳青伏击鞑子,麾下还有一千多百战骑军,咱们如今只有百五十号人马,家底薄输不起。”说着刘亘再次盯了三人一眼说了句玄乎的话:“诸位。小不忍则乱大谋。”
“在下鲁莽。”
潘超骧起身对刘亘抱拳施礼,慈不掌兵,身在军营无暇顾及身后事,可是蜗居广宁门军户聚居区,低头不见抬头见,哪能不考虑。
刘亘把做胰子赚到手的银子都花在了护卫队,眼下刘府的院墙屋子依旧是一番破败模样,这叫潘超骧无话可说,他是因为伤残才离营回乡,知道面对一群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阵亡将士家属是个什么滋味。
护卫队大都是二十来岁的热血汉子,这些天已经有人嗷嗷叫着希望出城杀鞑子,刘亘做通了潘超骧三人的思想随即召集全体队员训话,好歹把这股冲动的情绪压了下去。
周阁老去通州督师,意味着刘府离京南下的日子不远了,刘亘与赵姨娘、冯母、冯忠孝商量后办最后一件大事,给冯忠孝娶亲。
刘府有孝不适合办喜事,刘亘与柳从云打招呼,暂借福建会馆给冯忠孝办亲事,反正很快就要离京住不了多久。
冯母见过祁小娘子,对未来的儿媳妇很满意,作为逃难的母子俩,能有个栖身之所、有口饭吃就满足了,儿子能娶上顺天府清白人家的闺女,全靠文曲星的恩惠。
冯母对如何操办冯忠孝的婚事没啥意见,全凭赵姨娘做主。
兵荒马乱的穷苦人家办亲事没那么多规矩,派媒婆上门说亲、对生辰八字、送聘礼、找风水先生选吉日,最后日子定在了四月五号。
四月四日,潘超骧的婆娘带着几个街坊嫂子去福建会馆布置新房,打扫完毕剪纸贴囍字、摆红烛、挂红灯笼,铺新床准备枣生桂子之类,差不多忙乎了半天。
柳从云组织会馆里的杂役、小厮、长随,把厅堂打扫了一遍,照例贴囍字、挂红灯笼,到了下午,陈广涛带着亲卫队赶着两辆大车过来凑热闹,大车上装满了菜肴、酒水。
第二天一早,陈广涛带领亲卫队早早来到槐树胡同,接冯忠孝母子俩去福建会馆,这样的场面刘亘不便全程陪同,来了曹渊做伴郎。
祁小娘子家住广渠门那边,吹锣打鼓的一来一回得耗费不少功夫,等冯忠孝换了衣衫,吹打乐队打头,然后是靳胜武和陈广涛等十余人骑马簇拥着冯忠孝和曹渊,随后是四人抬的花轿,最后是八十名威风凛凛的护卫队员,众人沿着宣武门大街热热闹闹朝东进发。
冯忠孝头戴乌纱进士帽、帽檐插着一支大红的绢花,身穿花团锦簇的新郎服显得很是英气,曹渊头戴生员软帽、身穿淡青色宽袖皂缘的襴衫,一文一武并驾齐驱煞是惹人眼球。
军户们娶亲,有秀才作伴郎,那是天大的面子。
迎亲队伍路过宣武门大街口、正阳门大街口、崇文门大街口、东便门大街口,队伍会暂停片刻,拎着糖果点心的护卫队员跑到新郎官左右向街坊们抛撒糖果、糕点,围观的人群叫喊着争抢,这会儿是迎亲路上最热闹的时候。
这种场面总有街头混混带领小弟跳出来讨要喜糖、喜饼、喜钱,不过看到八十名着装齐整、一身煞气的护卫队员,胡搅蛮缠的念头早就没了,在街坊面前露个脸涮涮存在感。
吹吹打打来到广渠门附近祁家所在的胡同口,吹打乐队停下脚步卯足了劲儿闹出震天声响,附近的街坊们纷纷围上来看热闹,然后在祁家舅爷的引导下朝新娘子家走去,边走边朝两旁抛撒糖果、糕点。
祁家的院门大开着,众人来到门口下马入院,有曹渊带着冯忠孝上前唤门,屋里的小姑娘早知道伴郎是个秀才,叽叽喳喳的让曹渊足足吟了三首诗才打开一条门缝收红包。
他俩身后的护卫队员嬉笑着上前帮冯忠孝挤门,小姑娘们哪是军汉的对手,三两下就失守了。
最后一关有冯忠孝亲自派发喜钱,门后排成人墙的小姑娘才闪开一条路让新郎官进去牵新娘子的手,出闺房拜别岳父岳母,随后出门起轿,沿着广渠门大街往西回转。
整个婚礼刘亘只露了一回脸,在福建会馆的大厅面南而坐,坦然自若接受冯忠孝夫妇的拜师礼,喝茶、训话、给小俩口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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