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她回到别墅，蓝云歌告诉她，于航回来了，艾叶说我知道。</p>

昨晚喝了红酒，她很晚才睡，睡在客房床上。</p>

她想补眠。</p>

蓝云歌看她毫无精神，眼底泛过一丝疑虑。</p>

昨晚，他们做了什么，这是显而易见的。</p>

若是这样，于航大老远跑回来，就不值了……</p>

不过她心里总觉得，艾叶不是这样不懂得分寸的人。</p>

艾叶睡得很沉，入了夜，刮起了风，她是被风吹醒的。睡前明明是关了窗户的。</p>

窗户？</p>

她猛地惊醒，因为她想到于航最爱开着门窗睡觉。</p>

看四下里，没人，可窗户，的确是开着的。</p>

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呃，扣子扣错了两个……</p>

是她睡梦里扣的？</p>

她稀里糊涂的起床，来到楼下，蓝云歌在吃饭，她对面坐的，是于航。</p>

他看她一眼，冰冷的眼神刺入她眼里，像是一把把匕首，战栗的错觉渗入她全身每一处细胞。</p>

艾叶猜得没错，是他把窗户打开的。</p>

“艾叶起床了？我刚才让航航去叫你，都没听到声音，他说你就下来，还真的下来了。”</p>

哦——</p>

他的交床方式真冷啊。</p>

艾叶撇了撇嘴，于航看到了，冷飕飕道，“你撇什么嘴！叫你起床吃饭还叫错了？”</p>

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最初。</p>

他对她差到不行。</p>

每天说话要用吼的，看她哪里都不顺眼。</p>

是这样吗？</p>

艾叶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吃饭，他在旁边踢了她一脚，“哑巴了？”</p>

艾叶瞪他。</p>

他也回瞪。</p>

蓝云歌在对面看得心惊肉跳。</p>

艾叶放下筷子，也不吃了，“于航，你不想看到我在这里是不是？那我现在就走。”</p>

于航冷笑，“你走哪儿？去邹容那里？你别忘了，你是老婆！”</p>

艾叶说，“很快就不是了。”</p>

说完，她站起身就走。</p>

“你站住！”于航大声吼她。</p>

艾叶不停，继续走。</p>

于航霍地站起，朝她走来。</p>

艾叶走到门口，站住。</p>

想了想，又走回来。于航愣在她前面，他正要动手拉她。她自己反而回来了。</p>

她走回餐桌旁，坐下。</p>

最起码，她要先吃饭，不然，蓝云歌也不会吃。这段饭，就浪费了。除夕就没有好好的吃团圆饭，大年初一，还让她留有遗憾，就太不孝了。</p>

蓝云歌过去把于航拉回来，按坐下来。</p>

特意的，让于航坐在离艾叶最远的地方。</p>

于航气鼓鼓地看着艾叶，艾叶气定神闲地吃饭，给蓝云歌夹菜，蓝云歌给他们两个夹。</p>

她笑得很满足，两个孩子，都在身边。虽然吵架了，不和谐了，但又有什么？谁年轻的时候不吵架？她倒是看得挺开。</p>

也是，只要儿子回来，她什么都看开了。</p>

看电视时，又来了矛盾，艾叶看春晚回放，于航看电影，大晚上的，看恐怖片，电锯惊魂。</p>

遥控器被他拿在手机，艾叶抢不过，也不准备抢，她跑回书房，拿了鼠标过来，看恐怖片是吗？好啊。她就让他看！</p>

看谁狠！</p>

她找了她自以为最恐怖的电影：咒怨。</p>

要看是吗？让他看个够！</p>

“敢不敢看？”她问他，带着挑衅的意味。</p>

于航第一次看日本的恐怖片，一开始以为没什么，后来……</p>

他承认，他被吓到了。</p>

妈的，心理上的恐惧，真不如欧美片带给眼球和视觉上的恐惧来得淋漓尽致！</p>

心里有病才看！</p>

他扔掉了遥控器。</p>

这是摇白旗了？</p>

艾叶把遥控器拿回来，找了一个爱情片，初恋50次。</p>

很早之前的片子了，艾叶一直想看，没时间看，于航更是不会看这种电影。</p>

可是，今晚，大年初一的晚上，他们两人看了个开头，就找到了感觉。</p>

蓝云歌在厨房帮他们削水果，削完端出来，两个人各占了一头沙发，抱腿，盯着屏幕看。</p>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p>

这两个孩子，平时都是大忙人，难得，有时间享受一下。</p>

前面还是风雨欲来，此刻，恢复了平静……</p>

艾叶探头看到她，想下去又不舍得走开，就对她说，“妈，我让阿姨买了爆米花，在储物柜里，你帮我爆一下。”</p>

“行，你等着。”</p>

“可乐也帮我倒一杯。”</p>

“行。”</p>

于航斜她一眼，“你自己没腿？”</p>

“我用的是我妈，又不是你妈，你心疼个什么劲！”</p>

“……”于航咬牙。</p>

嘭嘭嘭——</p>

厨房里一通响。</p>

艾叶看电视很认真，于航往厨房方向看了看，蓝云歌搓着手出来，“呵呵，我不太会用那个微波炉。”</p>

艾叶没听到似的，接过她递来的可乐，喝了一口，哈了一口气，“好辣啊。”</p>

蓝云歌看于航，于航不得已站起身，跟她来到厨房。</p>

爆米花好了，端出来，放在他这边，他一口一口的吃，咬得很响。</p>

艾叶侧头看他，“……”</p>

于航you惑她，“想吃吗？过来拿啊。”</p>

艾叶抵抗不住美食you惑，坐在他身边，伸手去够，他端到另一边。</p>

艾叶要拿，必须趴在他腿上，才能够得着。</p>

艾叶抓了一大把，吃完，又是一大把……</p>

不小心把一颗爆米花落到了胸口，钻入了衣服里，她放下可乐解开衣服去找，找着了，却也发现了胸口的吻痕……</p>

红艳艳的。</p>

什么时候印下的？</p>

邹容还是他？她想到了那两个扣错的衣扣，是他吗？偷偷摸摸的吻她，不像是他的作风。</p>

他晚饭时候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她一开始以为他看到她从邹容家里出来，现在想来，应该不是。</p>

那就是邹容了？</p>

她和邹容昨晚聊了很长时间，红酒让人沉醉，她一度有点失去意识，难道……那个时候，她跟邹容做了？</p>

不可能！她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p>

她身体没有异样感觉，而且，邹容不是那样的人。至于这个吻痕，也许是他情不自禁印下的？他……</p>

艾叶低头想了很久，于航冷兮兮地问，“昨晚做得爽吗？”</p>

艾叶没回答。</p>

“怎么不说话？”</p>

“看电影。”</p>

于航冷哼一声。</p>

电影放映完，男女主人公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虽然女主人公还是会在第二天忘记所有的事情，有点遗憾，但男人在她心中的痕迹，越来越深。这种爱，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故事本身，很唯美浪漫。</p>

每一次太阳升起，每一个新的一天来临之时，让她再一次爱上他。</p>

每一天，都是初恋一样完美。</p>

艾叶看完，久久没有动，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站起来，把掉落在地上和沙发上的爆米花捡起来，靠枕放好，往楼上走去。</p>

于航侧头看她，直到她的身影自楼梯消失。</p>

艾叶洗完澡躺在床上，于航一直没有回卧室，她半夜里醒来，看楼下电视还亮着，电影还在重放……</p>

于航躺在沙发上，暖气开着，还盖了厚厚的被子。</p>

被子应该是蓝云歌给他盖的，可她怎么不帮他把电视关掉？</p>

艾叶下楼，找遥控器，发现在于航手里握着，她去拿，他握得很紧，她抬头看，怔了一下，他没睡。</p>

眼睛睁着，定定地看着她。</p>

眼底的血丝，又多了一层。</p>

他这是何苦？</p>

艾叶叹口气，“于航，今天发脾气也发完了，冷战也结束了，别这样了，让妈妈过一个好年吧。我们别闹了。”</p>

良久，于航开腔，“顾艾叶，大过年的，你看你把我糟蹋成了什么样子。”</p>

幽幽的，低低叹叹的语调。</p>

艾叶指着自己，“我？”</p>

“是！就是你！”</p>

“我怎么糟蹋你了？”</p>

“最糟糕的就是，你糟蹋了我，还没有一点糟蹋过我的自觉。”</p>

艾叶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去睡觉吧。我去了。”</p>

手臂被他握住，往下拉，她趴在了他身上。</p>

她撑着他胸口，“于航，放开我。”</p>

“我也想放开你，可我放不开。顾艾叶，我到底放不开你什么？你告诉我！”</p>

“我不知道。我哪点都不好。你那么聪明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p>

“我很少像今天这么难受过，真的。一直都是意气风发，从来都是踌躇满志的，我现在，一点都不像自己。我以前喜欢于星辰的时候，喜欢了那么多年，一天天的等待她长大，等她懂得感情，知道她不爱我，我失落过，深深的失落，但是，从没有体会过跟你在一起时这样的痛苦，撕心裂肺的痛苦，发泄出来是痛，堵在心里是痛，冲你发脾气时我也心疼，我也舍不得。你皱一下眉都在我心底刻下痕迹，你痛，我会跟着你一起痛。怎么样，都是要痛。就没有不痛的时候。顾艾叶，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干脆给我一刀算了！”</p>

艾叶吸了吸鼻子，“好，我给你一刀，你放弃我吧！我决定放弃你了！”</p>

“我不！我不会给你和邹容机会的！”</p>

“我和他……”</p>

艾叶想说她和邹容说过了，坦白了，她不能接受他。他也知道了。但是，她说到一半，又住了口。</p>

算了，不要说了，说了相当于给他希望。</p>

他现在正处于低谷期，最落寞的时候，挺过去了，就是重生。她何苦让他心情反反复复，在结局已定的前提下？</p>

她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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