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中忘记了大衣帽子,怪不得寒冷异常,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准备去取,紧随其后的娇娇女抱着大衣帽子出来了,替他穿好大衣系好扣子,抬起头深情的看了他一眼,捂住嘴跑回屋子里去了。
羽队长仰起头看了看繁星灿烂的夜空,长出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眼泪,步履踉踉跄跄返回车队,事无巨细安排好细节,整装待发……
翌日清晨,高原基地大门口,几百名军人沐浴在凄厉的寒风中排成两列,欢送出征车队,石政委段副司令也在其中,焦急的等待着车队出现履行仪式,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车队出来,让人迷惑不解。
双眼通红的梦医生不敢和大家在一起,游离人群远远的东张西望,害怕别人看到她焦脆的面容不打自招,手里面提着送给心上人的提包,里面全是好烟好酒好茶,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紧俏商品。
段副司令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八点半了还不见车队出来,等一会还要开会,这不是耽误事吗?磨磨蹭蹭的搞什么名堂?不像平素二一八车队雷厉风行的操守呀?今天这是怎么啦?睡过头了不成?就在他心生疑惑的时候,一个兵跑不过来,立正敬礼后报告到:“报告段副司令,二一八车队凌晨四点半就出发了,当时我值班,报告完毕……”
“哦——知道了,谢谢。”段副司令一听就是一个趔趄。
莫道君行早,还有更早人,这才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强悍的作风令人敬佩。
送别意味着伤感,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独自离去,免得大家彼此难受,不失为上上之策,心思缜密的羽队长就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令人刮目相看。
食堂管理员王慧宝,急匆匆从停车场方向往大门口走,远远看到门口集结着许多兵,就想说明情况,却被心急如焚的梦医生拦住了,急急地说:“二一八车队没有吃饭吗?怎么还没有出来?”
王管理一听摇了摇头说:“梦医生,吃什么饭呀——他们凌晨四点半就出发了,你还在这里等谁呀……”
“啊——这——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凌晨四点半就出发了……” “切——昨晚上会餐是时候,羽队长就告诉我,今天早上不用给他们准备早餐,他想乘着大家熟睡的时候出发,免得大家诉说离别之苦,还威胁我不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就和我绝交,一本正经的像真的一样。嗯——他这个人还是有些个性,让这么多人白忙乎一场,有些不可思议。梦医生,我走了,我还得去给首长汇报,现在他走了,誓言作废了,他也不会跟我绝交了。再见梦医生,有事吭声,回头见——” 王慧宝转身离去。
梦医生一听呆如木鸡,提起手里的提包看了看,恨不得扔出去以解心头之恨,这些东西准备了好几天,就等着他出发时送给他,谁想到他竟然出乎意料的不辞而别?昨天晚上的事历历在目,他却守口如瓶,三缄其口,一言不发,早知道让他带走多好?不枉费一片关爱之心,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昨天晚上不说一句话,此刻已经在路上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害怕让人看到难为情,赶紧故作姿态往医务室里走,进得门来房门紧闭,与外界隔绝,就是自己的一方天地。
独处的时候才是展现自我感情的时候,抑制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嘤嘤啼哭起来,嘴里面骂骂咧咧,不骂出来难消心头之恨:“呜呜呜……唔唔唔……你这个没良心的人,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天之骄子侯门之女,中了你的情毒不能自拨,为情所困翻下云头,跌落凡尘,像崔莺莺似得真心似火,想方设法的让你了解我,祈求与你心心相印,比翼双飞,共度人生,而你却若即若离敷衍我,不在乎我的感受,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还要我怎么办你才满意?呜呜呜……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嘛,我怎么觉得有些自堕身价,贱兮兮的上杆子追你?我喜欢你有错吗?你也不能不知好歹呀——你这样做,不知道是伤我的心吗——呜呜呜……你——这次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让你挠心挖肝,我让你茶饭不想,让你尝一尝我的感受,你就等着瞧吧——睚眦必报我也会。呜呜呜……一晚上了一句话不说,你的难受为何强加于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我不是你的兵,凭什么在我面前耍威风装深沉?你——唔唔唔……我——我让你一辈子逃不出我的手心,你是孙悟空,我就是如来佛,不听话我就——我就……”骂不出什么的她无语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她应了一声,赶紧打包伤感藏匿起来,洗脸整容消除痕迹,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心头的伤痛暂且放一边,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来日方长慢慢计较,有的是机会反攻倒算,生活的美妙就在于有无限企及,未来充满诱惑……
日上三竿高挂当空,无遮无挡,特别刺眼,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大地上阳光灿烂。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川河流熠熠生辉,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风光无限,真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高山峡谷中风格迥异,一山一景各不相同,积雪都堆积在山上的不同部位,高耸的半山腰壁立千仞,没有积雪驻足的地方,山顶上就成了安营扎寨的去处,厚厚的积雪不知道有多厚,像臃肿的皮帽子一样捂在头上,还有超出山体的帽檐,悬悬的挂在那里,什么时候塌落鬼知道,。
干枯的河谷里却露裸着原生态,千万年来没有人在这里留下足迹,车队行进在河床里无比惬意,虽说是乱石遍布,坑洼不平,却没有什么危险。前有车后有辙,经验老到的开路车碾压出车辙,就是安全可靠的路线,只要不另辟蹊径,所有的风险都让头车承担了。头车的选择关乎到整个车队的死生存亡,重要性不言而喻。
领头羊黑子是元老级人物,开车时间与行驶里程比羽队长多得多了,是因为他一直在开车,而羽队长被提拔起来成了领军人物,基本上就是甩手掌柜了,开车的机会少之又少,脑子里装的是纵观全局的战略战术,如何统军的技巧,开车已经成了过往。
心血来潮或者不得已的时候顶替一阵子,也不过是朝露而已,不能长时间鸠占鹊巢,谁的车谁心疼,他知道这种感受。爱开车是他本性,初学开车时,他是师傅得意的关门弟子。
师傅赵生民是出了名的快车手,艺高胆大名不虚传,车队里无人可及,不是妄言。他秉承了师傅的优良传统,技术精湛到司训队毕业,直接放单车独立驾驶汽车,省去了跟车实习环节,可谓出类拔萃的人物,展现了师傅的教授水平,师傅因此而渔翁得利,师沾徒光被提拔起来,成为连长师傅。
少年得志的他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外有天,总认为自己比别人技艺高超,天下老子第一,是年轻人越不过去得天堑。那段时间自我膨胀,开起车来横行霸道,见车就超,车前面的道路上不能有同类存在。
一时间天怒人怨,风言风语的流言蜚语传到了连长耳朵里,连长会心的一笑就知道他犯了众怒,不惩戒不足与平民愤,一声令下停车收车,发配他到炊事班菜地里去种菜一个星期,以示惩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然法则。
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被打落云头,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情绪沮丧一落千丈,想不通连长凭什么停车收车?技术连队凭技术吃饭,技术好就要遭人妒忌吗?而他不知道技术连队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新兵开车不得超老兵的车,超老兵的车意味着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尊重老同志,老资格的老兵就会横挑鼻子竖挑眼,说三道四抨击,舆论一片哗然,能有好果子吃吗?
连长为了培养他呵护他,日后有群众基础,给点教训恰如其分。他的师傅已经成为排长了,看到他闷闷不乐种菜,不可能袖手旁观。徒弟是自己得意门生,年幼无知受到惩戒,犹如惩戒自己一样,是自己没有教导他怎么样为人处事,怎么样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护犊子的心理哪个人没有?给他买了水果糖,语重心长的讲道理摆事实,活人的哲学就是要和大家同呼吸共命运,齐头并进才能百舸争流,枪打出头鸟,快刀易伤是千古真理,千万不可一意孤行,眼高手低莽撞行事,根植于大众之中,才能汲取营养,暇一时日就会成为参天大树。
一枝独秀不是春,满园春色关不住,才能展现自己的非凡才能,超越自我,成为受人尊重的人。懵懵懂懂的他一知半解,切肤之痛却知道了做人难,难做人的酸甜苦辣咸。
从那以后汲取教训,为人低调,收敛了目空一切的傲慢,收服心中狂傲不羁的野马,高筑墙深挖洞,看书学习修炼内功,加强自我修养,时时处处为他人着想,客客气气礼仪恭俭让。连队出版报黑板报积极主动,展现才华;公路上不敢超车了,即便是前面的老兵开的是老牛车,也老老实实循规蹈矩,尾随而至,几年下来赢得了大家认可,走向了领军人物的岗位,成为骄子。
晃晃悠悠的车队曲曲弯弯,左拐右拐在乱石丛中寻找道路,威不可挡行走在一无所知的地域,瞎头瞎脑孤独前进着。
羽队长手里拿着望远镜,头痛欲裂的观察着巍峨的雪山会不会雪崩?会不会岩石崩塌?车队与雪山保持有几百米距离,汽车震动天摇地动,引起雪崩顷刻之间,还有经过风蚀水浸日晒松动了的岩石,失去平衡屹立不住塌落下来,势不可挡的威力毁天灭地,能让车队全军覆灭,不害怕就是傻子。
海拔越来越高,氧气稀薄喘不上气来,就连汽车也缺氧,动力急剧下降,慢慢吞吞提不起速度来,“吭哧吭哧”像得了肺气肿的老汉,还时不时打嗝放炮,把原有的速度没几下就降下来了。
路难行,汽车如此,军人们可想而知了。每一个兵怒目圆睁,嘴唇发紫,脖子里青筋暴戾,呼吸急促,仿佛是举重运动员在赛场上,拼上命一决高下的比赛,这还算是能忍受,而头痛欲裂的就要炸开了,仿佛脑袋里装满了梯恩梯,不爆炸由不得自己。
为了安抚自己,没什么东西包裹住头不被炸裂,唯有取下鞋带扎住头,心理上得到了慰籍,可眼珠子就要憋出来了,一个个看起来怒目圆睁,凶神恶煞,就连小眼睛的人都扩大了尺寸。平时只看到黑眼仁,露出的白眼球不注意都看不到,此刻却暴露无遗,憋出来的眼珠子超出了眼眶,像灯泡子一样昭然若市,仿佛要掉出来似得令人担忧。
眼睛大的人更是恐怖,凸出来的眼珠子臻光瓦亮,白眼球上的红血管格外扎眼,看一眼就会想起庙里的菩萨,露出眼睛来让人不寒而栗。
昆仑山是制高点,海拔之高成为天堑,也成了生命禁区的分水岭,越过了的人仿佛经历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即便是难受,也能勉强维持生命不死,随着进入昆仑山腹地海拔降低,身体机能适应能力逐步完善,越来越行动自如了,就连汽车也不闹别扭,随心所欲欢快起来。
雪域高原浩瀚无穷,山连着山绵延不断,车队进入其中,渺小的不堪一击,好几天了没什么不同。满目雪山层层叠叠,放眼望去千奇百怪,各领风骚,沉默无语的耸立着,注视着不请自到的陌生来客,不客气地抖动身体发生雪崩,排山倒海的气势威震寰宇,威吓不知死活的军人们来个下马威,彰显自己的存在。
雪崩的闹剧不一而终,随着车队前进不时上演,气势恢宏随处可见,置若罔闻的军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了,看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雪崩,所到之处崔古拉朽,改天换地,卷起的雪雾风烟滚滚来天半,遮天蔽日气冲霄汉,只当是欣赏美景一样。这一次完了,等待着下一次,是因为车队不在雪崩的势力范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爱干嘛干嘛,理它干嘛?
前面一座山陡峭庞大,积雪很厚,羽队长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可打头开路的黑子不知死活不避不让,反而离雪山越来越近,这不是找死吗?一旦雪崩躲避不及,葬身雪海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给他提醒了多少天多少次了,怎么屡教不改?一意孤行?他着急的说道:“超车——追上头车。”
开车的赵群里一听浑身一颤,难为情的说:“师傅——不好超车,旁边的路不好走,跟着车队慢慢走吧……”
“罗嗦什么?你看看前面的那座雪山多危险?雪很厚也很陡,极有可能发生雪崩,万一雪崩了躲闪不及,我们可就死定了,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埋骨他乡成了孤魂野鬼,那可就惨到家了,加油超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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