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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梁武王拼死守关

“承蒙条侯信任,必当在所不辞!”剧孟如沐知遇之恩,连忙答应。

大军很快行进到了淮阳城外,周亚夫命战车在城外停下,又传令三军在此休整。周亚夫召集众将在营中议事,一干谋臣与先锋邓峰、护军赵涉以及剧孟等人围着地图,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邓峰指着地图说:“就目前形势而言,吴军士气锐利,难与其争锋;相比之下楚军则稍逊,在战争中不会坚持太久,一旦打开缺口,很快就能将其击败。”

剧孟接道:“那我们就选择逐个击破。先击溃吴军的盟友楚军,让吴国失去后援,灭一灭吴楚军队的威风,顺便也能缓解梁国城的危机。”

周亚夫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攻破楚军并非难事,真正难对付的则是吴王刘濞麾下的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吴军。吴王本就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加上常年厉兵秣马,战斗力不容小觑。吴王左右,亦有诸多谋臣和江湖义士相助,若不是梁王多年来深受太后恩宠,各种赏赐不断,使得梁国物足民丰,恐怕也难以抵御吴国如此之久。”

“吴军斗志昂扬,我之前一路西行时也有不少耳闻。依在下拙见,短时间内实在不宜与吴军正面交锋。”剧孟补充说道。

邓峰道:“此言有理,既然不能正面交战,那何不避实就虚,先灭他后援,再拖垮吴军士气,最后一举击破?”

周亚夫觉得邓峰所言有理,便追问道:“那该如何用计?”

邓峰不慌不忙地用手指着地图上各个地方,一一比画起来:“条侯可先引兵东北,坚壁昌邑,将梁国置于吴兵之前。刘濞深知梁国乃军事要冲,必用精锐部队全力进攻。条侯则居深沟高垒,避开吴兵锋芒,暗使轻骑绝淮之泗水口,灭掉楚军后备,阻塞吴军的粮道。只要吴兵粮草一断,随着进攻的消耗,必是日渐衰竭,最后当是一攻即破。”说到最后,邓都尉曲起手指在桌上“吴军军营”那个红点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言之凿凿。

“此计甚妙!”周亚夫忍不住拍桌叫好。但很快,他又犹豫起来:“可如此一来……”

邓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压低了一点儿音量:“下官明白条侯的顾虑。梁王已多次向朝廷求救,他乃是皇上同母胞弟,又是太后的心头肉,他们自当不会轻易答应让梁王久陷入危难之中。但为了大计着想,有所割舍乃是必须。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那梁王殿下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此战也定会倾全国之力誓死抵抗,再坚守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周亚夫眉头紧皱,看着邓都尉比画的战局,心头的阴霾渐渐消散……

清晨,本该是鸡啼声声,然而此刻的梁国城内只有一片死寂。

城墙之上却是人声沸腾。一场守城激战刚刚结束,城墙上死伤无数。众人忙着疏散伤员,脚步声与哀号声混杂在一起,令人揪心。

刘武带领众将沉着巡视,看着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心如刀割。他蹲下身,替那瞪圆双眼的阵亡士兵合上了眼,道一声:“安息吧。你们为梁国、为大汉作出的牺牲,本王此生不忘。”

“大王,汉军已经出发好些时日,却仍未抵达,依臣看来,恐怕情况有变啊。”韩安国忧虑地说道。

“妈的!那周亚夫难道真敢违抗君命,对我梁国见死不救?传本王令,继续派人向皇兄求救!这次一式两份,命人将另一份送给太后!本王就不信,皇兄不管,母后也能不管!难道还没人能治得了他一个周亚夫吗?”刘武握紧了手中长剑,眸中涌动着怒火。

接着,刘武又命令将士,布置好第二道防线。

韩安国急急来报:“大王,已按照您的吩咐聚集了城内所有的粮食,全城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不分男女,正在集中进行训练。”

“好!”刘武掷地有声。他摔下残破战袍,高举着长剑,对着城墙下蔓延的战火高吼:“来呀,刘濞!本王倒要看看你是否长了三头六臂,能飞过本王的梁国城!”

声传甚远,回荡在旷野上空。战后的旷野中,几匹没有主人的战马在死伤的吴国士兵躺倒的空隙间低头嗅着,又拉开马蹄跑远了。

刘濞的大营,一匹受惊的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人跌跌撞撞地跳下马冲入了指挥帐中,不顾帐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开口禀报:“大王,紧急军情来报!周亚夫率汉军屯于梁国以北的昌邑,拒不救梁国。”

刘濞大喜过望,走到地图前,与围过来的丞相和田录伯等人说道:

“这个周亚夫真是浪得虚名。如此关键时刻,竟然像龟孙子一样躲了起来。这不是将梁国城拱手让给本王吗?”旋即又命令探子继续监视。

田录伯见刘濞放松警惕,谏道:“大王切勿轻敌。周亚夫足智多谋,善于用兵,这很可能是他的诡计。”

“哼,哪有什么诡计?太后和皇帝接连下令周亚夫援救梁国,周亚夫都敢违抗,分明是被我吴军威势震慑。什么平叛大军,想来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罢了!”刘濞不以为然。

可刘濞心中也有担心的事情,继而说道:“不过这梁国久攻不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诸位可有良策?”

太子刘驹紧接一句:“没错,咱们必须趁着周亚夫还在观望,梁国孤立无援,一举拿下梁国城,让那周亚夫再也翻不起大浪!”

田录伯见刘濞等人信心满满,也不再说丧气话,转而主动请缨:“既然如此,不如让臣带五万兵马,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会合。这些地方兵力空虚,易于占领,如此可使我军免于孤军作战的危险地位。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刘濞思忖片刻,问身边的刘驹:“太子认为如何?”

刘驹摇了摇头:“父王,儿臣认为不可。皇上诛杀晁错之后,父王继续攻打梁国,已然是被冠上了反叛之名。既然如此,如人亦反父王奈何?况率兵而别,利害重多,还望父王三思。”

田录伯还想说什么,却被丞相一个眼神制止。丞相点头称道:“太子所言有理。”

既如此,那刘濞也不再多虑,吩咐众人出营安排战事去。

吴军与梁国又接连几日再战,仍是未能破城。而昌邑方面,虽有皇帝续发了几道加急书信,催促周亚夫出兵援救梁王,汉军仍是迟迟未动。

这夜内,大帐里正是火把通明,太后的书信又至,咄咄逼人地命周亚夫火速援救梁王。周亚夫却是置之不理,道:“太后救子心切,却也不顾大局了。这梁国平日受太后恩泽,财力丰厚,又地处物产丰饶的平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岂是吴王区区几万兵马就能轻易攻破?再撑几日也不是问题。”

话音刚落,就有士兵进来对周亚夫附耳说了几句话,周亚夫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喊出中军弓高候:“时候到了!弓将军,你立刻带领五千轻骑南下,夺取泗水,直入淮水之口,截断吴楚军的粮道。这一批粮食不要抢夺,直接烧毁,不能给吴楚军留半点后路!”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弓将军,事关重大,万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军令处置,绝不轻饶!”

“末将领命!”弓高候也毫不含糊,应承以后就立即出行。

策马扬鞭,滚滚烟尘飞扬在山间小道,惊起了深山中的倦鸟,向着黎明的曙光飞去……

清晨刚过,刘濞便被传令官慌张的喊叫声从梦中惊醒。

“大王,大事不好!汉军截断了我军粮路!”

刘濞闻言大惊失色,立马召来众将领商议对策。还是田录伯建议:“大王,刘武死守城池,我军又断了粮草,看来这梁国是难以攻下了。眼下,我军只有先放弃梁国,转而北上昌邑,变被动为主动,直接向汉军开战,一决雌雄。而且一定要速战速决,绝不能拖延!”

刘濞闻言,沉了一口气,旋即发令:“传令下去,立即开拔北上,与汉军决一死战!”

令声一下,包围梁国城的士兵迅速撤退。

城墙上的士兵们见状,惊喜地高呼起来,直奔睢阳王宫,向刘武禀告吴军退兵的喜讯。正在忧虑的刘武从榻上一跃而起,顿时喜形于色,大呼:“天佑我朝!天佑我梁国!哈哈哈哈!”他在榻前踱了几步,又道:“快,准备仪式,本王要率领全国百姓祭天祭祖!”

梁国上下一片喜庆之色。

梁国解围的消息传出,昌邑的汉军营帐中又聚集了众将领,开始商议对付吴军之事。周亚夫早已料到,汉军切断吴军粮道,吴军久攻不下,势必放弃了攻克梁国,只能被逼北上,与他汉军主力会战,因而询问众将意见。

众将纷纷建议:“吴军粮草已断,军心涣散,势必急于求战。我军暂可稳守,拒不应战,自可在吴军最虚弱的时候,一击灭之!”

“且吴军多步兵,利于险阻,而我军多车骑,利于平地。若当真在淮北平原开战,对我汉军更为有利。”

周亚夫点点头:“吴王向来财大气粗,久养死士,此战应避其锋芒,将肥彘拖成瘦彘,瘦彘拖垮,再挥刀宰之。”

淮北平原吹着茫茫西风。刘濞大军将领就在汉军军营前公然叫阵。然周亚夫只与剧孟在营中下棋,无论刘濞手下怎么轮番叫骂,都不与之交战。

吴军炊事渐渐告急,不消两日,军中已是一片衰败之气。

暮色四合时分,本该是炊烟袅袅,军营中却了无生气。刘濞在帐中来来回回不安地走动。帐外的哭喊声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一名父亲正在摇晃着已经死去的儿子。

“小六子,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向你娘交代啊!小六子!天哪!”

刘濞被搅得心烦意乱,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尚在家中已有身孕的妾室,算算日子,也就在这一两个月就该临盆了。无尽的怅惘从刘濞空落落的胸腔里涌出,好像将他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抽空了。

太子刘驹在一旁安慰:“父王稍安勿躁,千万注意身体。那周亚夫再厉害,我们手头也还有十几万大军,还怕敌不过他?”

刘濞叹了口气:“两军对阵,制胜关键并非人数,而是气势与谋略。近来我军士气已大不如从前,本王不可能视而不见。”

刘驹眸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拱手道:“父王,不如就让儿臣带领一万兵马,强攻汉军军营,迫使他们正面交战!”

“不可!”刘濞即刻扬手制止,面色沉重。“我军长途奔波,又粮草断绝,反观汉军却是安营扎寨多日,军备充足,如若强攻,我军绝不会占到半点优势。”

“可是这样拖下去,儿臣担心……”刘驹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刘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退路了,还是先召集众将商议之后,再作决断。”

“儿臣这就去!”刘驹应答着,转身要走。

刘濞将他叫住,嘱咐道:“你顺道派人转回吴国打探一下情况。虽然我们留下人手看护王府,但朝廷若真要对付我们,必定不会手下留情。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宁。”

刘驹明白父亲的担忧,郑重点头:“儿臣领命。”

夜深,吴王指挥帐却是烛火通明。吴王刻意压制急躁,还是有意无意地从他身上溢出来一些,众将领们都小心翼翼,不敢说错一句话。

“到底还要本王等多久,才能和周亚夫那王八羔子决一死战?这样一拖再拖,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刘濞说着,一掌拍在桌面上,“砰”的一声,让不少将领们脸色煞变。

田录伯瞧瞧左右,都不敢开口,他心知此刻吴王已是一支被射出的箭,要让他停下并不容易,倒不如顺着他,于是说道:“回大王,依臣之见,今晚就可趁夜色直接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今晚?”刘濞反倒有些吃惊。

见刘濞有意听他说法,田录伯就用手沾了点茶水,不慌不忙地在案几上详细比画起来:“大王且看,这里是汉军大营,我们就在此虚张声势,然后带主力从侧面杀入,打乱汉军阵营,最后集中兵力,一举歼之,成败在此一举!”

刘濞深吸了一口气,阴冷的目光在案几上停留片刻,终于朗声说道:“好!本王也是再等不下去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今夜!传本王命令,集中军营里所有余粮,让众将士饱餐一顿。古有西楚霸王破釜沉舟,今我刘濞就算兵尽粮绝,也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田录伯领命而去,走至帐外,却听到那落单的孤雁悲鸣着从营帐上空飞过,心里不由得平添悲凉之意。刘濞自比西楚霸王,知他项羽破釜沉舟得以绝地反击,可又曾想到,那项羽的结局还不是落得个自刎而终?今夜与汉军一战,也是胜负未知啊!

彼时刘濞难以料之,遥在千里之外的东南吴王府内正闹得一团糟。

下人们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夕阳没了最后一丝光线的时刻,自三夫人的厢房里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啼哭,而这声啼哭,竟预示着大汉朝的历史即将掀开一段崭新的传奇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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