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则慢慢酌着酒,等着李岩吃得差不多了,才道:“儿啊,你知道,我们老李家子嗣艰难,我们这一辈只有我和你兄弟大伯二个,你大伯还算不错,生了你两个堂兄,;我和你母亲历经坎坷,直到年过四旬才有了你一棵独苗,从小就不敢让你吃苦,你也聪明,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没有受过挫折,养成了你目中无人的性格,而你本性善良,乐于助人,原本是很好的。可是你先看看现在的世道,便成了你的缺点,经过这次的事,希望你长点儿心眼儿,别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还有眼下这种形势你还敢出去游玩?你也知道今年年初,女真人入寇永平,四城失守,畿辅震动,圣天子将袁崇焕下了大狱,好不容易女真人退去,陕西的农民军又闹腾的历害,虽说现在没到咱们河南,可如今县城外土匪强梁是越来越多……”
“呃……”李岩听得好不耐烦,狠狠咬下一大块鸡肉,被噎得直翻白眼儿。
李氐瞪了李精白一眼,嗔道:“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还让不让孩子吃饭!”转而轻轻的拍着李岩的背:“乖儿慢点吃,来,喝口汤。”
李岩忙接住母亲送到嘴边的汤碗,道:“娘,我都这么大了,你就别老管我了,我自己能喝。”
李氐笑道:“你才多大?还不曾行加冠礼,就算你以后成家立业了,在为娘的面前也还是个孩子。”
一语未了,只听前院中有人笑声道:“小岩,你回来了,好几天没见着你,你去哪儿了,可把哥哥想坏啦!”只见一人,从堂前过来,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笑盈盈的看着李言。
李氐笑道:“坚儿来了,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在这吃点。”
那人笑嘻嘻撕下一只鸡腿,在嘴里大嚼,含糊不清的说道:“正好,我正饿着呢,这鸡腿做的不错,好吃。你们别光看着我,别客气哈,婶娘你也吃啊!”
李岩以手抚额无言以对,来人并非旁人,正是他的叔伯堂兄——李坚。此人与李岩同岁,却比李岩大六个月。两人从小到大一起玩耍,一起上私塾。因为他比李岩大一点,总是以哥哥自居,而李岩并不服气,从来不叫他哥哥,总是直呼其名。两人关系是一直非常好,李坚此人生性豁达不拘小节,爱开玩笑,通俗来讲,就是脸皮特别厚。
李精白实在看不下去了,故意咳嗽一声,对李坚开始训话:“坚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点礼貌没有。在长辈面前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何道理?我们李氏是文人家庭。我是万历十五年进士出身,为官二十余载,致仕前官居吏部尚书;你父更是大儒,任国子监祭酒四十余载,弟子遍天下;你们的奶奶年青的时候便是一代才女。我李氐一向耕读传家,到了你们这一辈,门风可不能改了呀。我在垂髫之年,你们的奶奶就教导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一直牢记在心。可惜她老人家走的早,当时还没有你们呢。你们的大哥李荣才四岁……”
李坚高举双手:“叔父,我错了,您老人家消消气,吃点东西喘口气,别说啦,我心慌。”
李精白眼睛一瞪:“怎么说话呢,不爱听啊,不爱听我也得说,不知长幼尊卑的东西,我找你爹去,让她好好教育教育你。”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李岩赶紧打圆场:“父亲您别生气,我二哥你还不知道吗?说话没把门儿的。他跟你开玩笑呢。我吃饱了,你们二老慢用,我们先走了。”说完拉着李坚一溜烟儿往后院跑去。
后院儿是李岩的住处,十分僻静,只住了五个人。分别是李岩和他的四个小书童。除了我们已经认识了的锄药,还有茗烟、扫红、墨雨。此时四人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见李岩李坚进来急忙上前见礼。
李岩与他们聊了几句,便领着李坚进了他的书房。
李坚进屋便笑道:“行啊,懂事了,知道叫哥了,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叫的吗?”
李岩摸摸头,乃然道:“以前小不懂事,你比我大六个月也是大,以后我便叫你二哥。”
李坚拍拍李岩的肩头,满意道:“嗯,孺子可教也。”
李岩将他的手扒拉开:“,差不多就行了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李坚对他挤挤眼儿,搓着手道:“就是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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