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离儿的常服低领敞肩露出她美丽精致的蝶骨。</p>
和贼王单独处在这样温暖爱美的空间里有点无措。</p>
这个——别说给王上更衣，就是给男人更衣，她也没做过。况且是更衣——更——衣。</p>
艾离儿佯作熟练的保持标准式一筷子微笑从玉石的匣子里选了件浅清缎子浴袍，垂头福身。</p>
“王上，请允许奴婢给王上更衣。”</p>
“恩。”</p>
山莽张开双臂宽袍大袖飘逸的垂缀在健美的体魄上。</p>
一种压迫感瞬间袭上艾离儿的神经。好像曾经这样给他更衣的事情还在眼前。</p>
更深的低下头绕到山莽身侧解开他黄色绣龙棉袍的衣带轻轻褪去，露出里面的白色绢衣。</p>
男人的体味夹着熏衣的淡茶香扑面而来。</p>
那层里衣薄薄的贴在山莽肌肉隆起的身材。艾离儿迟疑片刻，伸手解开里衣的带子。</p>
“好了，退下，孤自己来。”</p>
山莽突然说道。艾离儿惊了一下但听那语气淡淡的不像是自己哪里不对得罪了他。</p>
“是，奴婢候在门口。”</p>
山莽腹脐上有伤口，屏退众人走进屏风后的香汤只用汗巾擦了擦前胸后背便披袍坐在池边的龙椅上。案几上摆着瓜果和茶水。</p>
汤池里空寂安静只有他长腿拍着水花的声响。</p>
刚刚那侍女的清灵的声音又让他想到了禁卫营比武前，他逼迫她为他更衣的情景。</p>
若不是今夜他仔细看了她的肩骨没发现那烙印的‘羽奴’二字，他真要以为，这个灰头土脸的普通宫女就是羽奴的变身。</p>
不是。他自己给了答案。自从祁月境内担心羽奴消息到回宫不见羽奴身影，他是思念太重了。</p>
那只不驯却善良可爱的野猫子，到底丢在了哪？</p>
不只陌水王城，就是江湖上，他也派自己的暗卫们查了。</p>
没有羽奴的宫里，他似乎越来越感到无趣，呆板，了无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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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萍此时仍旧守在寒梅馆后院一堆杂物的后面。趁着天黑打扫的老太监走了没人看管的功夫，绿萍急溜进了后院。天幕只有一丝弯月的残光。寒风穿过废旧大殿的窗棂和枝杈呜咽的鸣着。</p>
绿萍本就胆子大，况且为了见倩儿一面，她也顾不上害怕。</p>
夜半，一只大猫嘴里似衔着东西从墙外蹿进院子嗷呜几声在枯井周围徘徊。几只不知名的鸟被大猫惊动得扑棱愣振翅惊叫飞起到远处。</p>
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大猫拉进去。那只手伸出的突然月光下一闪而过显得苍白惊秫。</p>
绿萍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但想到那有可能是倩儿，胆子又壮了起来。</p>
她在大猫进到枯井之后猛地窜过去掀开井盖掏出打火石照亮</p>
“啊——”</p>
井底一声惊叫。</p>
随即一只小犬般的大猫蹿出来冲向绿萍抓绕。绿萍白日听了艾离儿的说法已经做了准备掏出短匕挡住大猫的侵袭。大猫悲惨的嗷呜一声从跃起的高度坠地。同时井下蹿出一个身影已经落到地面。</p>
不是倩儿，绿萍断定，倩儿身形较胖，况且井下出来的这个是个实实在在的人。</p>
绿萍挥刀抵住他的后心。</p>
“什么人？如不如实招来，我可喊附近巡夜的侍卫了。”</p>
“别——别喊。</p>
是女的声音。蓬头垢面的瘦小身影衣不蔽体冻得瑟瑟发抖蹲下捂住脸弓背垂头窝在膝上。</p>
受伤的大猫瘫在那人的脚边嗷呜惨叫着冲绿萍瞪幽蓝的眼睛，猫威犹在。</p>
绿萍弯下腰用打火石的光映她的脸，吃惊的张大嘴巴。</p>
“水——心？”</p>
那人迅速伸手捂住率平的嘴，一股酸腐味呛的绿屏差点窒息。</p>
“别说出去，好姐姐。”</p>
水心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绿萍再次进宫也已经易改了真容。水心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水心想既然认识她又没杀她，就不是积云宫的人。</p>
“求求你，好姐姐，有人要杀我，别说看见我了。”</p>
绿萍与水心平素只见过几面，不熟。但是自从静嫔自尽，水莲也跟着自尽。水心不知所踪，此时弄得如此凄惨。</p>
凭绿萍的精明也猜出了几分缘由。</p>
“好，这寒梅馆现今冷僻无人，今晚你和我说出缘由，我肯定给你保密，日后找机会给你送些衣食御寒，若是不说，别怪我不允许脏污之人污了寒梅馆的干净。”</p>
“姐姐，水心怎会不说。就算姐姐今日放过我，偌大陌水宫逃不出走不掉。我也不知道能活过几日。水心正是有一肚子的冤屈要说，姐姐听了，在这宫里也算有人知道水莲静嫔娘娘的冤仇。我冒死说出真相也不枉和水莲姐妹一场。”</p>
静嫔？害公主中毒嗜睡不能生育的黑手。然后担心事发败露自己了断。而这害公主不能生育的事，还是倩儿偷偷告诉她，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公主知道。</p>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p>
她将水心带到杂物后隐蔽处</p>
“你说。”</p>
“姐姐细听。那日，静嫔娘娘去积云宫小坐，静嫔娘娘还拿着做绣鞋的小样儿带我去的。本来静嫔娘娘外出一般都带着水莲。那日水莲因为事情没做好被静嫔责骂留在了静园阁。我在积云宫外殿等侯时，被青果叫到御花园帮着*，因为玉姬有插花的爱好。采了很久，回到积云宫接主子时，青草来告诉我说，静嫔娘娘早就回去了。我大吃一惊深怕挨骂三步并作两步往静园阁跑。在门口就听见宫里太监的惊叫声——”</p>
说到这，水心身子恐惧的颤抖。</p>
“静嫔娘娘三尺白绫自尽了，旁边陪着的还有水莲。然后宫人禀报了玉姬，玉姬宣布说，宫里在查千禧宫羽夫人昏睡之事怀疑是有人下毒，静嫔娘娘做贼心虚自尽。水莲因为是帮凶也自尽。然后玉姬就将我发配到浣衣局做苦役。本来后宫复杂，我也想在浣衣局了混此残生，可是有人心虚留不得知*。一日夜间竟有人要来暗害我，正是这只在静园阁时养的大猫焕焕咬了那人惊醒我才救我一命。”</p>
水心此时连冻带惧已经泣不成声。</p>
同是宫女，同被迫害过，绿萍能体会水心的处境，当初自己在大圆殿等死之时不也是如此凄惨。</p>
但是倩儿的死已经耗干了她最后一点天真。水心此言还不知真假。就算真的自己又能做什么？自己和公主目前也是自身难保。</p>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你自可安心在井里躲避。我这有一些食物本是要祭祀朋友的你先充充饥寒。”</p>
“水心谢谢姐姐。”</p>
接过糕点，水心狼吞虎咽的哽咽着吃下。看的绿萍也是替她凄楚。</p>
回到乾坤殿偏房。</p>
绿萍是三等宫女若是在别的宫殿是要和其他宫女同住一间。</p>
但乾坤殿特殊，每个宫女都自行独住。</p>
绿萍打开门，艾离儿正在她的榻上打着呼噜。因为睡出了汗，被子滑到肩膀下。</p>
绿萍把被子给艾离儿拉上去盖好。坐榻边发呆。</p>
今晚的情形完全出乎她意料，没见到倩儿也就算了，竟然从水心口里知道了蕴藏的阴谋。</p>
静嫔——玉姬——</p>
每次事件都少不了玉姬。绿萍咬紧银牙。</p>
自己和公主虽暂时易容躲得过暗算，但是逼宫陷害，倩儿的死，甚至那次公主的落水。大仇又何时报？</p>
“绿萍，不是倩儿是吗？出了什么事？”</p>
艾离儿已经醒了，睁着清亮的眸子看她。</p>
要不要和公主说静嫔的事？说了，她就会问起她的毒。知道了自己的毒，哪个女子会不难受？绿萍纠结着。</p>
“说罢，本公主有什么事是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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