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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羽西雅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呼吸间肺部还有兹兹的痛闷。</p>
恍惚间看倩儿和绿萍都守在近前，咧开嘴苦笑 。</p>
“还能看见你们太好了。本公主以为要告别人世了，呵呵，还好，本公主命大。”</p>
“夫人——就别玩笑了，倩儿都要吓死了。夫人责罚倩儿吧。”</p>
倩儿委屈惊喜的嘴角一瘪抽抽搭搭嚎啕。</p>
绿萍将倩儿拽到一边</p>
“别闹，就知道哭。”</p>
她凑到羽西雅耳边悄声问</p>
“夫人，奴婢记得你和奴婢说过自小就在水里玩耍。那游泳应该不是问题，怎么会落入水中不能自救？还有夫人落水当日，玄参曾验过夫人的丝履有问题，说夫人的鞋底的沟痕被人为的锉刀磨平导致较之普通鞋要滑溜。然后当晚——瑞玉就服毒——自尽了。”</p>
“瑞玉？”</p>
羽西雅一愣，久久缓过神来。怎么我一昏睡就要死个人，一醒来就要听见又有谁因我的事而死？上次是静嫔，才时隔一个月又是瑞玉。</p>
她终于感到这陌水宫似乎有一张网将她层层织住，逃开一层还有一层。</p>
“瑞玉因何自尽？本公主与瑞玉无冤无仇，就算那丝履的鞋底，瑞玉有机会磨平做手脚，但是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宫人都知道，主子失势，贴身奴婢最遭殃，瑞玉虽不如你俩贴身但相比其他宫女也算近侍。她做了三年的宫女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p>
羽西雅和绿萍对眼琢磨</p>
“除非——她是受人指使。可是她这一死，却是连幕后指使之人是谁都难以查清了。”</p>
绿萍喃喃说出。</p>
羽西雅点点头。恍惚记得当时自己在喂绿毛龟之时似有外力推了一下 才脚滑跌入水里，而到了水里竟忽然眩晕手足不能随意使唤。</p>
自己水性向来很好怎么会忽然不能游泳自救？</p>
“绿萍，我醒之事先不要对外人说，你二人知道即可。继续佯作悲伤的样子，容我再想想。”</p>
“恩。绿萍记下。”</p>
一时间千禧宫羽夫人落水昏迷了十日尚未苏醒的传闻传遍了陌水宫。</p>
玄参每日都来千禧宫几次巡查有无可疑人迹物品。</p>
玉姬也带着几位妃嫔和麝月国的思思公主来过几次，都被绿萍挡了回去。</p>
“对了，夫人，那日和宫监一起跳下塘里救你上来的是麝月国的月嫔娘娘。刚刚她还来问候了夫人可有好转。”</p>
麝月国的月嫔？改日本公主倒要去谢谢她，问问当时的场面。</p>
“绿萍，明日就说本公主清醒了吧。”</p>
第二日午后，自倩儿对外说羽夫人清醒后探访的妃子结伴的单来的就络绎不绝。大部分都被绿萍挡了。</p>
“夫人，玉娘娘来了。要不要见？”</p>
换了羽西雅之前的性子肯定是不见，躲得越远越好。</p>
但是这几日静卧冥想，她决定面对这宫中的现实了。</p>
自己莽撞胡闹无心机自己知道，别人也知道，但不等于本公主就要闭门挨打，这次的意外，唤醒了羽西雅心智里隐藏的不愿承认的已经长大成熟的一面。</p>
她不相信那落水是偶然。那股推她的力道至今都能感应出来。</p>
若是仔细回想，她也能想起来那日出门去听雨塘前，摘葡萄的瑞玉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一定是知道什么，做了什么，有心提醒又没说，她一定是被人指使。</p>
究竟是谁。她羽西雅要一个一个过招，看看那些明处暗处的到底是谁想置她于死地。</p>
“叫她进来，就说本公主落水，醒来后失忆了，以前的任何事都不记得了。”</p>
“公主？”</p>
倩儿惊讶的叹了一声。绿萍狠狠瞪她，痴呆的孩子，怎么才能通透呢。</p>
“照做。以后和任何人都这样说。”</p>
“是，奴婢知道，倩儿奴婢也会天天提醒她的。”</p>
羽西雅微微颌首。如此她才能短时间内迷惑他人以自保，慢慢过招查处真相。</p>
不久，玉姬和丽才人及几位不熟悉的妃嫔走进内殿。</p>
羽西雅素颜净面靠的在榻枕上。微笑而疑惑的望着一众花花粉粉的艳丽女子。</p>
“妹妹——”</p>
玉姬疾步过来握住羽西雅的手</p>
“妹妹醒了姐姐担心死了，王上不在，交代本宫后宫一切事宜务必管好，妹妹却出了此等大事。叫姐姐怎么向王上交代啊。”</p>
玉姬焦虑自责的仔细看着羽西雅那模样是心疼的不得了。</p>
素颜都如此白希甜美，难怪说妖颜祸水。玉姬忍着内心的排斥，。</p>
羽西雅只是淡淡笑着，询问的眼光看向绿萍。</p>
“夫人，这是陌水宫王上的贵妃玉姬娘娘，统领后宫一众事物。夫人一向称呼为玉姐姐。”</p>
“玉姐姐有心了，来看雅儿。”</p>
玉姬眸光疑惑仔细盯着羽西雅的神情，竟是那样淡淡的，娴雅的，不见了往日的嚣张跋扈。</p>
玉姬眼神复又看向绿萍</p>
绿萍噗通跪下</p>
“回玉姬娘娘，羽夫人自昨夜苏醒后就——就一直如此——不认人了。就连奴婢也是不记得的。”</p>
绿萍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伏拜说道。</p>
是吗？不记得了？</p>
玉姬心下狐疑，这刁蛮的官奴本就任性胡闹，谁知道她是不是又玩啥道道儿呢。</p>
身边的几位妃嫔也吃惊的惊诧了脸孔互相面面相觑。</p>
丽才人是看着羽西雅落水又抬回的 。当日她也被玄参讯问，若非有几个太监宫女证明羽夫人落水时与她和她的宫女有十几步的距离，怕是她长了几张嘴也说不清。此刻听绿萍说羽夫人落水后失忆，她倒是有些相信。之前也听说过有这样的人事出现过，有的失忆几日慢慢就好了，有的却是一直懵懂的缺知少觉。</p>
玉姬脸上浮出可惜心疼之色转向羽西雅 “妹妹不必急虑，也许过几日就能好转，青果，速速传太医来给妹妹诊治。”</p>
“是。奴婢马上去请。”</p>
青果自然深知玉姬的意思。你说你失忆就失忆了？我家娘娘马上给你找个御医来，看你这官奴是不是演。</p>
果然是老狐狸。羽西雅腹诽，不过这失忆的事怕是什么太医来了都说不出和四五六吧。</p>
玉姬和几个妃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衣裙鞋袜的样式等青果的信儿。</p>
羽西雅好奇而懵懂的听着，不久靠在枕上露出了疲色，眼睛忽睁忽闭的打起哈欠。</p>
“玉娘娘，奴婢看羽夫人刚醒还很疲惫，是不是让羽夫人先休息下。”</p>
“也好，羽妹妹先休息，姐姐惦记着妹妹的病情，张摸着那御医也快到了就到外殿候着。”</p>
羽西雅虚弱的露齿轻笑</p>
“姐姐费心了。待妹妹好了去回拜姐姐。”</p>
丽才人上前给羽西雅 掖了掖被子，心说这羽夫人娴雅知礼，并不如外界传说的那样骄横跋扈。</p>
“夫人好生养着，丽嫔也去外殿少坐一会就回去了。待妹妹身体好了，在一起游玩。</p>
”</p>
“恩。”</p>
羽西雅笑着颌首。</p>
青果去了有两盏茶的功夫</p>
，带回来一位御医不是那日的胡老御医是个中年医官。</p>
那医官在外殿先拜了玉姬娘娘。走进内殿。</p>
倩儿早把锦帐落下只露出羽西雅嫩白的手臂。</p>
中年医官事先已听了预计的吩咐务必仔细检查羽夫人的身体，验证是不是失忆。</p>
羽西雅的脉是有些异样，但不能确定是失忆。那异样是身体有轻微中毒的症状。至于中的何毒这以他的水平还不能只凭号脉就看得出来。</p>
至于玉娘娘特意交代的查看有无失忆。</p>
中年医官蹙眉——这还真难。失忆是心神的范畴不是实病。</p>
自古郎中看病者有无失忆都只是与病人问答来形成诊断。</p>
“羽夫人可记得大王出征之日？”</p>
医官恭敬却试探的问。</p>
知道本公主也不会说，说了岂不露陷。以为本公主傻啊？</p>
羽西雅在帐里翻了翻白眼</p>
“额——大王出征了吗？本宫不知此事。“</p>
“夫人可记得中秋王宴夫人的一舞艳压全场夺了芳冠？“</p>
屁！羽西雅在帐里睥睨着中年医官，这一定是玉姬的心腹，否则不会如此上心的为她探问。</p>
还一舞艳压全场？本公主若是一舞不笑煞全场吓跑几个就不错了。</p>
“御医所说，本宫不曾记得，但本宫确是自小喜欢歌舞，如果有机会一展才艺一鸣惊人也说不定呢。“</p>
羽西雅故意清脆而糯糯的说道。</p>
中年医官再次蹙眉。将羽西雅玉臂用丝帛盖好。</p>
“夫人还需将养，失忆之事古来有之，待臣晚间禀明胡老先生开付醒神药。恕臣退下。”</p>
“好，。”</p>
中年医官走出内殿跪在玉姬面前。</p>
“回贵妃娘娘，依臣看来，羽夫人是受了惊吓加之溺水受邪气侵体，目前是有些失忆。但失忆之事有长有短，臣认为只能将养观察。”</p>
“哦。那医官先给羽夫人开付醒神药，有病总归是要治的。”</p>
中年医官迟疑片刻，本来这开药之事担责，他是准备回去禀明院长再开的。</p>
但玉姬娘娘咄咄逼人，怕是不开不行。</p>
中年医官计上心来，就开副不痛不痒吃不好也吃不坏的保健药吧。</p>
但是玉姬为人心机深奥，虽是受过她恩惠，但关键之时，见过哪个主子保奴才的？宫闱之内算计颇多，素日也有听说其中受牵连之事。</p>
中年医官多了个心眼在外殿的案上开药方之时，上面的纸用了薄的宣纸，下面垫了几层厚宣。沾墨时他用硬狼毫的笔尖慢慢清晰的写出几味药。如此两张药方，一张给一旁的倩儿，一旁留作医馆的底子。而那垫在下面的厚宣完全印上了前一张的字痕。他夹在其他宣纸中收起。</p>
“娘娘，臣告退。”</p>
“那咱们姐妹也一并走吧。倩儿，绿萍你们两个奴婢好好照顾着羽夫人，如有差错大王回来定不会饶你们。”</p>
玉姬起身面色略冷厉的警告倩儿和绿萍，然后由青果扶着和几位妃嫔袅娜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p>
“本宫听玄参大人说，羽夫人落水一事是那外殿执事瑞玉做手脚所致已经畏罪自尽了。千禧宫 宫女人手自是不够，明儿个本宫会派个宫女过来，你们一起当心的照应着主子安好。再有意外拿你们的脑袋是问。”</p>
“是。奴婢尊从玉娘娘安排。“</p>
倩儿和绿萍伏地跪下恭送玉姬一众走出宫门。</p>
待她的衣裙环佩声消失在千禧宫，绿萍和倩儿爬起来冲门外一呲牙</p>
“呸！你不祸害咱们主子就不错了，猫哭耗子假慈悲，狐狸给鸡拜年没安好心。“</p>
“绿萍，那这中药咱们还给夫人吃吗？“</p>
绿萍耸耸肩膀</p>
“敢吃吗？不要没病吃出有病，假失忆吃出真失忆。“</p>
“那要是明儿个起司药监就自行给送汤药来呢？依我看那玉姬非要医官当场开药就是这意思。“</p>
倩儿郁闷的问</p>
“你呀。猪脑袋。他送来咱就吃啊？哎呀，对了，明儿个玉姬派来的新宫女这是大事。“</p>
绿萍忽然一拍大腿。这玉姬派来的宫女肯定是她心腹啊，为她命是从啊。</p>
绿萍锁紧了眉毛</p>
之前她和瑞玉其实挺谈得来，关系也挺好，但是没想到瑞玉还是个其他妃嫔派来潜伏的间谍。</p>
都说一进宫门深似海，这深宫不是说说而已的，确实深啊。深不可测。</p>
忽然之间除了倩儿其他人都那么不可信。</p>
“倩儿，你说瑞茗怎么样？“</p>
“瑞茗啊。不太说话，看着还好，但是出了瑞玉那事之后我是除了你谁都不敢信了。“</p>
倩儿杵着腮，无助的等着绿萍的主意。</p>
“我看，在明天之前还是和瑞茗聊聊吧。倩儿，去把瑞茗唤来这里。”</p>
“恩。好。”</p>
羽西雅独自坐在内殿的榻上竖耳听着玉姬她们走了，竖耳听着倩儿和绿萍嘁嘁喳喳的说话。扯了扯嘴角一笑。</p>
在自己还没找到羽毛衣脱离人族之前，宫闱之战的序幕是拉开了。不是本公主要找事，是有人容不下本公主啊。</p>
好在这两个奴婢这个最开始来陌水宫胡闹时组成的劫富济贫二人组还是心向着自己，如此，一点安慰。</p>
绿萍和倩儿，瑞茗此刻坐在外殿的客榻上。</p>
“瑞茗，你进宫多久了？”</p>
绿萍问</p>
“绿萍姐姐，瑞茗进宫已有一年了。“</p>
“一进宫就能在王上身边又被安排到千禧宫也挺幸运啊。“</p>
“恩。“</p>
瑞茗微微红了脸。</p>
“瑞茗本不在大王的乾坤殿执事的。是数月前大王路过司物监，见奴婢正被老宫女打骂奴婢却驳斥的井井有条。大王说奴婢做事老实有条理就命奴婢来乾坤殿等待服侍羽夫人。“</p>
“啊？那时候就让你等着服侍羽夫人了？“</p>
“恩。据奴婢观察，王上对羽夫人还是很上心的。“</p>
倩儿点点头，其实她赶脚也是。</p>
只是自己的主子太作。</p>
“瑞茗，原本我们四个相处的和和美美，没想到瑞玉——“</p>
绿萍欲言又止眼睛看着瑞茗的反应</p>
瑞茗垂下头</p>
“绿萍倩儿姐姐，瑞茗一心侍候羽夫人不曾有二心，也不会有二心。尤其瑞茗知道二位姐姐跟着羽夫人吃过苦，羽夫人是重情义之人时刻把二位姐姐带在身边，瑞茗心里更是珍惜了夫人这样的主子，怎么会不知好坏的有其他想法呢。”</p>
“恩。瑞茗果然也是聪明。我想主贵仆荣的道理，你是懂的。尤其这宫里。一个主子身边的贴身人，是不会再得到其他主子重用的。若真是自己的主子失势或者倒霉，那当奴婢的会更倒霉，你知道吗？所以我们这几个夫人身边贴身的奴婢只能尽最大的能力让自己的主子过得好，过得荣光，我们自己才能有尊严有好日子。瑞茗你说是吗？”</p>
“恩，姐姐说得是，瑞茗明白。瑞茗只会一心和二位姐姐一起把夫人照顾好，保护好。”</p>
“恩。瑞茗你这样贴心懂事理，我就不多说了。明日的事你知道的。到时候我们还是要一心为了主子好，千万不能给其他人挑拨了去或者打听了什么去。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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