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钰瞧得清楚,九山虽然一直在倒退,但脚下步伐并不慌乱。时急时缓,与东海丹阳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看来九山首座的武功以轻功见长,比之黎丘丈人还要快捷。只是这般使用轻功,丹田内须始终提着一口气,全身劲力便几乎都放在了两只脚上。所以,当九山首座捷如电光般欺近东海丹阳身侧打他耳光时,因手上使不出真力,只是发出一声大响,而没有给予重创。
这时,东海丹阳反倒有些焦躁,也许是挨了一掌有些恼羞的缘故,挥动拂尘,像是挥舞马鞭驱赶马匹一样,紧随九山首座身后追赶,恨不得一拂尘打到九山身上。而此刻,他脸上的血红颜色,却又加深了一层。
不过,九山虽然轻功绝佳,但一味这般退逃,终究无法战胜东海丹阳。甚至不能给他造成丝毫伤损。既如此,那这样的打法还有什么意义?。
猛地,佟钰心下一动:九山上来就打了东海丹阳一记耳光,其真正意图实际是要激怒他!而运用轻功与东海丹阳在擂台上飞奔周旋,若即若离,既不要他追上,又不离之太远使他放弃,也是激怒他的一种战法。
哎哟,我倒没有瞧出来!佟钰朝自己脑门上轻拍一掌:其实从龙啸天开始到后面牟老爷子几人,在与东海丹阳对敌时,或明或暗,也都在设法激怒他。
激怒东海丹阳,为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了达此目的,这些前辈甚至连性命都不顾及了,其中定有深意。所以他们一个一个抢着上前,却只教我坐在旁侧静静观瞧。他们这是以身相试,想就此找出东海丹阳的弱处,以便让我有机会战胜他。
佟钰内心一阵感动:这几人都是享誉武林的前辈名宿,竟不惜损毁一生名望,甘愿为我这个后生小子打下手。然则,东海丹阳的武功极是独特,越到后来劲力越是强劲。那愈来愈红的脸色就是证见。照此看来,当轮到我上场时,也正是东海丹阳内力发挥到最强劲之时。那我还怎么战胜他?平时我就不是他敌手,何况还是他内力达到极致之时?
佟钰一阵懊恼:几位前辈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甚至拼着性命为我创造条件,我却不能使希望成真,岂不是太辜负人了!
佟钰不由陷入苦苦思索,东海丹阳武功超众,全在他内力强劲,要想战胜他,须得先想法减弱他的内力才成。
减弱内力!佟钰倏地睁大了眼睛,不由想起当年在大辽晋王府中与天水湖怪婆婆相斗的情形。天水湖怪婆婆也是武功高手,但她因抓不到我一时急怒交加,竟使脱了浑身劲力,以致最后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还有那次在沼泽地树林里与皮袍老大、老二、老三比试武功,他三人也是因使脱了力而瘫坐在地,情形和眼前九山首座与东海丹阳追逐打斗颇为相似。
对,就是这法!佟钰以拳击掌:东海丹阳武功独特,轮到我与他交手之时,很可能也是他内力发挥到极致之时。然而物事到了极致,也就到了由盛转衰的折点,我只须坚持到他内力由盛转衰的那一刻,便是我最终取胜的时机。
想通了此节,佟钰精神大振,腾地从椅子上一跳而起,先往金营那边溜了一眼。他对兀朮可不放心,时刻提着防备。只见兀朮、粘没喝、娄室三人这时骑着马来到不远处,正伸着脖子往擂台上打望嘿。心道:东海丹阳一人连赢了大宋好几阵,现下大宋这边尚未与他交手的虽说还有四个人,但童山三老刚与三个皮袍过了招,而且武功也确实不如东海丹阳,实际上我就是大宋最后一人了。一旦我再落败,那便是大宋全军尽覆之时。兀朮自然也看到了这一节,是以他三人提早在这里等着,一俟时机到来,即刻催动人马杀向大宋群雄。
佟钰招手叫过童山三老,吩咐他三人分头知会太行山义军王彦将军,以及南北武林各个帮派首领,教他们提高警惕,严防大金突然发起进攻。童山三老也不多话,转身去了。
安排完毕,佟钰随即踏前几步,朗声对台上正在打斗的东海丹阳和九山首座道:“这个擂台是比武之地,你两个学小孩子在此追逐打闹,却是来错了地方。”
他说话时吐气开声,将声音远远播散开去,在场诸人不禁为之一震。东海丹阳和九山首座也是一怔,当下各自跃开。
九山首座已经汗水淋漓,再过得一刻,只怕东海丹阳没有使脱力,他自己却要先使脱力了。
佟钰跨步上前,路过九山首座时悄声道:“相烦大师与我押阵。”说着朝台下四个皮袍怪客那边努了努嘴,九山会意,随即退至台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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